肖仲璐咬了咬后槽牙,没再说什么,转头看了眼吊瓶,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眼里再次蓄满冷漠,欲要开口说什么更冷漠的话,可一低头,就看到她眼里的水光。

肖仲璐眉头紧蹙,心跟着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又咬了咬牙,眼神凶狠地警告:“把你的眼泪给我咽回去,别来跟我玩这套。”

他知道她是一个多冷心冷肺的人,前一刻还跟他你侬我侬的,转身就能消失不见,这么果决的人,示弱不过是她的手段罢了。

戴以秋执拗地看着他,眼里水光汇聚。

“咽回去,听见没有?!”他低吼。

戴以秋抿了抿嘴唇,还是不说话,眼眶里的水渐渐就要汇成水珠。

肖仲璐怒了,拉她站起来,另一只手拿下吊瓶,把她带到办公室,关上门粗暴地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按在门后,骂:“少跟我装,我不吃你这一套!”

戴以秋咬唇,较劲似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下一秒,眼里汇聚的水珠掉了下来,砸到了他的手背,摔得四分五裂。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半,倏然收回手,整个人也后退了一步,有些慌乱地把举着的吊瓶挂到了旁边竖着的架子上。

戴以秋没有支持地靠在门后,胸前的衣服褶皱未消,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了一般。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都不敢看对方,沉默着。

又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里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最后,戴以秋轻声说:“我们和好,好不好?”

他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眉眼,只听到他冰冷的声音说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你又以为我是谁,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戴以秋心中抽痛,但还是开口说:“我以为你一直是原来那个你,我也是原来那个我。”

肖仲璐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抬起头看进她的眼睛里,他眼里不仅有嘲讽,还有浓浓的不可置信。

“你少给我装天真,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八岁吗?”

“这个跟年龄没有关系,是跟我是谁,你是谁有关系。”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你又是谁?”

你是我爱的你,我是你爱的我。

可是她说不出来。

他像是看透她,眼里的嘲讽更甚。

她想要说什么打破这样的难堪,外面却传来敲门声,有人叫他。

肖仲璐看也没看她一眼,把她从门后拉开,“我早就把你忘记了,你就不要妄想了。”说完打开门出去。

戴以秋看到,他跟着一位女医生肩并肩离开了。

————

早上肖仲璐回到老宅,李薇荌在家里等着她,客厅里还坐了一个陌生女孩。

爷爷没有在家,大概是跟老朋友钓鱼去了。

李薇荌根据相亲流程,给肖仲璐和那个女孩互相做了介绍后,就找借口离开了,留下他和那个女孩独处。

或许是回来之前遇到戴以秋,她的操作让他反感,心里的厌烦怎么都压不下去,所以对面的女孩试图打破沉默想要跟他聊天的时候,他一点耐心都没有。

女孩问他:“听说你是医生,平常工作忙吗?”

他不答反问:“今天是工作日吧,一大早你不用上班是靠家里养吗?”

女孩似乎是被他的冰冷吓退,声音一下变小:“我刚留学回来,正准备进家里的公司上班。”

“那还是靠家里,你是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吗?”

这样的话,属实是有些无理了。

女孩回答不上来:“我——我——”

他却咄咄逼人:“花了那么多钱出去留学回来还靠家里才能找到工作,那是不是以后有什么事,你都要回家找家长才能处理?”

这已经有点诛心了。

女孩脸色苍白,“你——你——”想要指控他,却因为礼教,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肖仲璐打算速战速决,“你连话都讲不清楚,表达能力这么差,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吗?”

女孩再也坐不住了,生气地站了起来:“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这么说我。”眼里还蓄了些泪水,要掉不掉的,换做是别人,应该会心疼的。

肖仲璐视而不见,凉凉地接话:“相亲不就是这样通过聊天相互了解吗?”

女孩颤抖着手指指着他控诉:“你——你欺负人!”有他这么聊天的吗?

“话可不要乱讲,我老老实实坐着说话,怎么就欺负你了?”

女孩气得说不出话来,跺着脚转身跑了。

李薇荌在院子里帮老爷子浇花,看到姑娘跑出来,叫了几声都没有把人叫住。

放下水壶回到堂屋,就看到肖仲璐翘着腿在那里啃苹果。

“你怎么把人气走了?”还有心情吃苹果。

肖仲璐抬了抬眼皮,“妈,我跟您说过,不想结婚的。”

李薇荌气得想上去打他,可看到他眼皮底下的乌青,只好深深地做了几个呼吸,“你上了一夜的班也累了,先上楼休息,午饭我还约了一个姑娘来家里,等人来了我上楼叫你。”

肖仲璐站起身:“妈,您这是想单方面破坏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吗?”

李薇荌闻言,气得心口都疼了,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能平缓开口:“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照着找行不行?”

“不用找,我现在挺好的,您顾好您自己就行,我先走了。”说完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里,心情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李薇荌看他要走,着急地脱口而出:“你就非戴以秋不可吗?”

肖仲璐停下脚步,“没有,我谁也不想,就想一个人,你不要浪费精力,免得想今天这样把自己给气着了。”他的声音淡淡的,无波无澜。

李薇荌做了几个深呼吸,不去计较他竖起的刺,只是说:“你撒谎。”顿了顿又说:“她来找过你,你没在,我把她给赶走了。”

“嗯,我知道了。”声音仍旧是没有什么起伏。

他没有想到回来上班,又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