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亲情
一切尘埃落定，可世界上总会有些阴暗隐藏在光鲜之下。
颜笙今早是被隔壁父母的吵闹声叫醒的。
他奇怪，从不吵架的夫妻二人，会因为什么事情，在大清早就弄的这么大动静。
没想洗漱，只是害怕父母的争吵会吵醒自己的妹妹，颜笙缓缓走到父母的房间，敲了敲门。
“爸妈，你们在吵什么呢？”
出乎意料的，整个屋子原本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一听是儿子来问顿时沉默不语，肉眼可见的神情不自然。
“他妈，你来说吧……“
一向敢于担当的颜父，此时却退缩在自己女人身后。一脸低落的拽拽颜母的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渴望父母出头一样，小声嘟囔着。
颜母顿时大囧，她万万没想到一直主张把事情告诉儿子的丈夫，关键时刻居然让自己去说。
她也不想当这个罪人，只是回头稍微看了一眼颜父。
颜父不愿意，或者说是不忍心看颜笙的脸，叹了口气，扭过头自言自语的说着：
“小笙啊，你也长大了，有出息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颜父说着往前推了推妻子就别过脸去，颜母没有办法，只得憋着红脸欲言又止。
颜笙只是感到父母两人很奇怪，看起来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一样，空气之中开始弥漫悲伤的气氛。
他本能的感到有些压抑，深吸一口气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后带着微笑着和父母说了一句：
“爸妈，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呗，干嘛弄得那么沮丧，好像搞得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一样……”
颜母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不停的打转，嘴唇蠕动但终究没说些什么，只是抱住了颜笙。
他只感觉自己的肩头一阵潮湿，颜父不敢看颜笙那张慢慢僵化的笑脸，只是把身后的两张亲子鉴定报告拿出来放到颜笙面前，随后看向一边说着：
“这么些年，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来看待，现在你也成年了，我不愧对你叫我这么多年爸，如果你想走，我告诉你你的身世，给你足够上大学的钱……”
颜父嘴唇蠕动，继续道：
“我们父子一场，只求你能偶尔回来看我们两个一眼就好……”
颜笙不信，打着哈哈道：
“哎呦，您两位这演技还真好，大早上的拿我寻开心呢？还有这鉴定报告书，这道具还挺全哈！”
气氛陷入死寂。
颜母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颜笙啜泣，颜父则从头到尾没敢看颜笙一眼，只是低着头不停摩挲着手指。
空气之中的气息压抑到了极点，房间内只有母亲轻轻的哭泣声，有些珍贵的东西在不断崩毁。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分崩离析。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往日里一家人幸福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涌现。
相比于父母对待自己，他甚至更可能认为妹妹并不是亲生的。
但那些脑海之中破碎后散落一地的碎片此时正在刺痛他那颗炙热的心，他沉默了。
许久之后，颜笙稍稍推开颜母，走向颜父，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两张亲子鉴定报告。
白纸上鲜明的字迹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挺挺的刺入他那颗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心脏，甚至连一丝生还的可能都不曾留下。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没有跳动……
颤抖着闭上眼睛，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那两张报告书却毫不留情的摧毁了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此时看着眼前和他并无血缘关系的两人，想要说些什么都被强行止住。
他最终在颜父颜母惊讶的目光之中缓缓跪下，脊背坚挺如一棵青翠的松柏。
“我只知道，你们是我的爸妈，我是你们的儿子。以前是，以后也是！”
颜母再也忍不住，低下身子抱住颜笙嚎啕大哭。颜父一个一向坚强的男人也背过颜笙偷偷挨着自己湿润的眼角。
许久之后两人带着眼泪一起搀扶起还跪在地上的颜笙。
沉积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总算说出口，颜父长叹一口气，接着又想到什么，忽然露出一丝不明不白的笑容看看颜母。
颜母则擦擦泛红的眼角点了点头，接着颜父便拍拍颜笙的肩膀说道：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你还是叫我爸的嘛！”
颜笙顿感疑惑，并不懂父亲在说什么，回头无助的看向母亲。
刚刚还悲伤欲绝的颜母居然立马换上一副新面孔，带着眼角的泪痕看着自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那笑容颜笙说不出来，他只觉得熟悉，带有慈爱，交付，祝福的长辈对待晚辈的情感，就像……
丈母娘看女婿!
颜笙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笑容奸诈的颜父：
“爸，您……”
“唉唉唉，这么快就改口了？呵呵，不愧是我姑爷。”
颜父就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狡诈的看着颜笙，得逞的笑容毫不遮掩的浮现在脸上，只是眼角的水渍却掩盖不了他刚刚内心的惊涛骇浪。
颜笙顿感无语，他只是无奈。
“爸妈，这样太不理智了，小夕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再说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她每天都找机会欺负我，讨厌我还来不及呢？您二老都没问过她就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这可是要毁了小夕一生的幸福的啊”。
一听这话，颜父脸立马黑起来，不高兴的数落道：
“老子闺女老子每天看着心里清楚！跟她爹我一个性子，你小子是觉得我闺女配不上你？还是我这颜家的大门不够供着你的？”
“爸，您别混淆概念行吗？”
颜笙顿时满脸黑线，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无理取闹，自己得有多禽兽才会对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十九年的颜夕有想法？他只得继续求饶：
“爸，您没看见小夕她怎么欺负我的，每天都让我帮她背书包，买早餐，还总隔三岔五就叫我给她买奶茶喝，半夜会把我拽起来讲题……”
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彻底陷入混乱。
他貌似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这件事情，此刻再看着父亲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竟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一下子接受的事情太多，搞得脑子都快要乱成一锅粥，但唯独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做错。
所以他只是平静的迎上颜父期待的眼神缓缓说着：
“我只把小夕当成妹妹看。”
嘭的一声，门被一股巨力推开，颜夕喘着粗气一边一手拦住门框一边瞪着发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朝思暮想的少年。
少年低下头，不敢回应她的目光，于是她好似迁怒一样的把愤怒的目光移向自己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父亲。
颜父耸耸肩表示自己尽力了，最后结果还是在于颜笙自己。
颜笙只是轻柔的拨开颜夕挡在门前的纤细手臂，颜夕有些固执的不想要他离开。
他不敢对上妹妹那绝望的目光，只是转过头缓缓看着父母说着：
“我不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只认你们，还有小夕这个我的最爱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