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
楚昭朝轻叱一声,凤凰真火顺着镜光流淌,那些尸傀在火焰中渐渐化作灰烬,隐约可见几道透明魂魄对着她躬身行礼,随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此时,因为灵力消耗过大的楚昭朝疾退数步,脚下被震出裂纹。
王氏飞身而去,及时将人扶住。
闻人魈在远处发出怒吼:“赫连朔,那你在干什么?”
赫连朔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踉跄后退,独眼中满是怨毒:“镇魔镜,你竟然让镇魔镜认主。”
镇魔镜都消失多少年了。
没想到在这小丫头片子手里,还认她为主。
“丫头,镜子借我一用。”
王氏突然低声道。
楚昭朝会意,将镇魔镜抛给她。
只见王氏咬破手指,在镜背快速画下一个血色符文。
镜面顿时泛起血光,照向赫连朔的瞬间,他腰间的青铜令牌突然炸裂,数十只蛊虫疯狂涌出,反噬其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王氏冷眼看着赫连朔被自己蛊虫包围,“这滋味如何?”
赫连朔惨叫连连,拼命拍打身上爬满的蛊虫。
秦彻见状,剑锋一指:“拿下他!”
地面突然伸出数十只骷髅手臂,将赫连朔双腿牢牢抓住。
他挣扎间,怀中的青铜鼎碎片掉落在地,被一只骷髅手迅速卷入地下。
“不。”
闻人魈的怒吼声响彻战场,“撤!全军撤退!”
残余的戎族士兵如潮水般退出,只留下满地狼藉。
楚昭朝收回镇魔镜,发现镜背王氏所画的血符已经消失无踪。
他腕间的凤凰玉镯光芒逐渐减弱,但裂纹中渗出的金砂似乎比先前多了一缕。
王氏将权杖重重顿地,望着溃逃的敌军轻声道:“这只是开始。”
秦彻走到她们身边,左眼的幽冥色已褪去大半。
他深深看了眼楚昭朝的玉镯,欲言又止。
远处,周骁正指挥着士兵清理战场,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金陵城外三十里·太子行营
夜色如墨,营帐外火把摇曳,映照出巡逻士兵紧绷的面容。
周骁翻身下马,麒麟明光铠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他他手示意亲兵止步,独自掀开主帐的帘子。
帐内灯火通明,太子赵瑾正伏案批阅军报,眉宇间压着沉郁。
“殿下。”
周骁抱拳行礼,“戎族已暂退三十里,但闻人魈抢走了赫连朔的尸体。”
“一具尸体也值得抢?”
赵瑾朱笔微顿,抬眼看向帐子阴影处,“秦将军怎么看?”
阴影中传来甲胄轻响,秦彻缓步走入灯光下。
他左眼残留的幽冥色已然退尽,但脖颈处仍爬着几道未消的冥纹,此刻被铠甲遮掩,倒也看不出来:“赫连朔心口嵌着半块青铜鼎碎片,闻人魈定是要用他炼成‘鼎奴’。”
“鼎奴?”
什么玩意儿?!
周骁接过话头:“就是方才瓮城中突然出现的那些行尸走肉?”
太子猛地站起身来,案上茶盏翻倒,“这么说本宫想起来,三年前在北境的往生崖”
那场战役,太过惨烈。
便是因为离往生崖最近的一座城池,守军在一夜之间全部化作行尸走肉,就是因为戎族将战死的将领炼成了鼎奴。
他们不知疲倦,数量又多。
秦厉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才将戎族赶出北境。
可秦漠却死在了往生崖。
至于如何活过来,又称为陛下的玄甲卫,前统领,到现在他们也还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何事。
帐内骤然死寂,唯有灯花爆裂的轻响。
赵瑾突然掀开案上地图,露出底下压着的密信:“你们看看这个。”
信纸上赫然是左相李逸彬的笔迹:【闻人魈非戎族血脉,其真实身份乃是二十年前突然离奇死亡的萧烬部下。】
秦彻眸子在灯火中明灭。
萧烬
许久未听到这个名字,他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
周骁倒吸一口凉气:“瓮城一战,有阴兵借道,上面的阴司诏上写着的正是萧烬二字。”
他道:“难怪闻人魈能催动青铜鼎,但左相为何”
“报!”
帐外突然冲进一名斥候,“戎族使者求见!说是要送还楚姑娘的妹妹!”
楚昭朝原本静立帐外,闻言猛地攥紧镇魔镜。
镜面映出她瞬间惨白的脸。
楚昭然已死,哪来的妹妹?
赵瑾将人唤进来:“秦少夫人,你刚才也听见了,你有什么想法?”
“见见吧!”
是真是假,见了就知道了。
赵瑾:“那就见。”
戎族使者掀开营帐时,铁甲碰撞声在夜色下格外响。
“大戎阿史那元,奉闻人大帅之命,送还楚家四姑娘。”使者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布满刺青的脸。
帐内烛火忽地一暗。
楚昭朝手中的镇魔镜嗡嗡震颤,镜面映出来人怀中抱着骨灰匣。
上面刻着“楚氏昭然”四字!
“我妹妹的骨灰为什么会在闻人魈手中。”
阿史那元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牙:“楚姑娘误会了。”
他猛地拍开匣盖,里面竟蜷缩着个穿杏红色襦裙的少女。
“阿姐”
少女抬头刹那,帐内温度骤降。
那张与楚昭然一模一样的脸上,左眼竟是青铜鼎的饕餮纹!
她诡异的笑着。
突然尖叫着扑来,杏红色襦裙在空中化作血雾。
秦彻的剑比她更快,寒光闪过时,一具贴着人皮的青铜傀儡轰然倒地。
“闻人魈竟用你妹妹的骨头做成了鼎奴。”
太子突然开口,眼睛却看向秦彻,见他眸光幽幽,话锋立刻一转,“使者该杀。”
阿史那元半点不惧,大笑起来。
脸上的刺青扭曲成诡异图腾:“杀了我,谁告诉你们左相把真正的镇国鼎藏哪了?”
太子刚才还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听到“镇国鼎”三个字,脸色立刻沉下来:“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还不知?”
阿史那元十分嚣张,“你们大圣现存的镇国鼎是假的,真的早被李逸彬进献给我们大汗。”
“李逸彬这个老贼,连镇国鼎都敢动,当初就该诛他九族!”
赵谨咬牙切齿,看着这个大戎使臣,恨不得立刻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