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一直恨我自已。”

齐玛开口道。

“我一直恨我自已,在那时对你说了yes,导致师傅被你亲手杀了,而我也是。”

在驾驶位的吴晖,和齐玛旁边的孟庆,听到“而我也是”时,并没有任何惊讶,这种反应更让齐玛冷了冷,似乎终于与这个世界剥离,不再有任何幻想。

“我那时心疼你,只觉得我和师傅两条人命,万一阻挡了你抓住孟庆,那不是变相祸害了千万家庭吗?做警察的,本就有牺牲的觉悟!”

“我为你甘当恶人,不愿你身份暴露,死了以后也总是愧对师傅,可是我想,只要你端了这贩毒集团,能拯救更多的人!”

“可是你……却陷于那黑暗中的权利……那是多少人的血肉?!”

“你以为,我会躲开师傅的死给我的刑罚?可真是大错特错!我恨不得因为这件事,牢底坐穿,不是人间的牢底,是地狱的牢!只有被千刀万剐,我才能免去心头的愧疚!”

齐玛越说越激动,她脑子发懵,早就分不清那些话自已有没有说出来,只觉得满脑子,满耳朵,甚至整个胸腔,乃至整个世界,都回荡着自已的怒斥。她眼睛发黑,看不清,也懒得去看吴晖的反应。

“我不管你是谁,竟然以这种龌龊的梦境蛊惑我,真是侮辱了我!”

“我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不怕牺牲!”

话音落下,世界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眼前的一切都被卷了进去,除了自已,最后只留下眼前的一团漆黑。

“你醒了?”是霍飞的声音。

霍飞将齐玛扶了起来。

“你……?我们在哪?”齐玛懵懵道,刚才破开梦境的喜悦逐渐消失,心里被一股不好的预感逐渐吞噬。

“我们在地洞里啊!”霍飞诧异道:“莫非刚才那植物汁液会让人失忆?”

“什么……?”

霍飞见状,清了清嗓子,道:“我不是砍了几下嘛?我晕了,然后醒来发现你也晕了,其他几人则不见了!”

“不对……不对不对……!”齐玛猛的站起来,脑海中回荡着王燃的那句话:

“第一种和第二种交织的,让你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若是做的真,只怕你此生便再也走不出来。”

“我是什么职业?”齐玛急迫的问道。

“啊?你真失忆了?你什么职业……我确实未知……而且女人嘛……怎么能抛头露面……”

霍飞后面的碎碎念,齐玛早就听不进去了,她焦急的摸到墙边,不断点亮工卡,企图找到刚才的虫子飞来的孔洞,但是此时这房间还是太大了,于是顺着墙边坐了下来,静静等着空间缩小。

“你怎么了?”霍飞犹豫着,只远远的关切道。

齐玛心想多一个人,不用白不用,于是让霍飞正对着自已,靠到另一边的墙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为判断房间的大小。

可是齐玛的所有无关痛痒的话题都聊尽了,这房间也不见缩小,难不成这房间还有经验加成?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便会更新玩法?

想到这里便有些泄气。

“恐怕我们要永远留在这里了。”齐玛苦笑,她动过脚趾,告诫过这里是梦境,但并没有醒来,恐怕是又回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房间,或是什么东西的肚子里,那刚才的梦境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跟那些小虫有关?

齐玛再次点亮屏幕,小虫从远处飞来,她迟疑了一下,随后抓起几只小虫塞进嘴里。

一片漆黑。

“你在干嘛?”霍飞借着屏幕的光亮看到这一幕,似是愣了好久,才敢问出声。

“饿了。”齐玛啐出小虫,一股一股的恶心,但她忍住了。

两人沉默。

“你能跟我讲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吗?”齐玛决定还是从眼前这个人入手。

霍飞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全都对的上,只是在他砍树枝时,他晕倒了,等他醒来发现齐玛也晕倒了,其他人都不见了。

“那林雨歇有没有提醒我们封住口鼻?”齐玛追问。

霍飞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吧?”

齐玛忽然觉得可笑,如果眼前的霍飞不是真的,梦境也不是真的,便没有逻辑,也不知道自已在找寻什么,于是干脆站起身走到霍飞旁边,伸手捏了捏,肌肉紧实,不像是一团小虫。

“做甚!自重啊!”霍飞险些惊叫起来,暗自庆幸漆黑的夜遮盖了他红一阵白一阵的黑脸。

齐玛没管他,掏出随身的匕首,猛的扎进地上那喷张的血管上,一些荧光的汁液飞溅出来,喷到自已脸上,而她早就屏住呼吸,连砍了好几刀,汁液湿透了身体,意识都在。

“晕了吗?”齐玛问,那边没有回应,按她的推断,此时霍飞怕是还不会刻意屏息。

“真晕了?”齐玛迟疑一下,向霍飞的方向走去,但是上下左右摸遍了,都没有人。

“呵呵……可真有趣……”齐玛无奈的靠墙坐下,心里想着要放弃,但又不甘心,冲墙上打了一发子弹,却马上消失于黑暗,子弹的力量还是太小了,若是……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再想想怎么做手雷?凭什么别人能做,她做不了?

在见过贾翔的手雷技术后,齐玛不是没训练过,但自已一来没能很好掌握炁的流转,二来两个古人也并不明白手雷的运作,所以来回来去并未成功。

或许之前太过于看重外在,而忽略了核心?说到底,要爆炸的东西无非是一个相对坚硬的外壳包裹住急速膨胀的物质,从而引发了爆炸而已,那如果自已想用炁去炸什么东西,是不是只需看重这一层就完事了?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齐玛手上已多了一个颇有些沉甸甸的球,还没等她丢出去,便“轰”的一声爆炸了,好在这个球威力并不大,只炸的头发焦了,却无形中鼓舞了齐玛,刚才的泄气被一扫而空,腾的跳起来又以炁化形成球,这次注入了多多的炁,不敢多做停留,直直向着墙壁方向扔去。

“轰!”

极大的一声爆炸,眼前荧光的汁液飞溅,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荧光豁口,那豁口正在愈合!齐玛赶紧又扔了一个球去,“轰”的一声,豁口更深,似乎比刚才愈合的慢了!

齐玛一鼓作气连投了一串,忽然脑袋一晕脚下一晃,胸口似是被无形之手压扁,便知这是传说中的炁竭,不敢再炸,走去豁口处伸手去探,借着荧光看到豁口后面果然还有一个空间,只是这个空间恐怕与自已所在的空间是一样的。

齐玛叹气,困顿住了,自已竟然连出口都不知道就一味莽撞!

“齐玛?”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终于不是霍飞了。

“师傅?”齐玛本有些惊喜,但又怕是小黑虫的幻象。

赵苟的脚步声走到齐玛跟前,借着微微汁液的荧光,齐玛看到赵苟的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齐玛犹豫道。

“我刚才做了个梦,”赵苟缓缓道,“是我们死前的事……”

齐玛的喉咙仿佛被一把掐住一般。

“是你……杀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