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衣人带路,随护于背着周择安,云黎笙则由一个家仆抱着。有几人负责引开抚阳侯的人,他们这才走小路顺利来到还星楼。

其中一个黑衣人拉下蒙面,“世子,叶子来晚了。请世子责罚。”

这是还星楼楼主,她怎么会出现在镇安侯府,还救了自已?

心中疑惑很多,但是救人要紧,“想办法寻大夫来,她受伤了。”

大家看向云黎笙,她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周择安的伤势也不轻,他现在麻木得不知疼痛。

叶子叫来几个大夫,这些大夫是自已人,并不用担心太多。大夫们分别为他们受伤的人处理伤口,这个夜晚注定难以在宁静之中度过。

*

皇宫·聚民殿

皇帝沈原极致隐忍,他用力抓着扶手,额头的青筋显露。冷太后以皇帝的名义下旨将镇安侯府抄家,这让朝臣心生不满。

“皇上,此番跳过监察司而下旨之举,实属不妥。”

说话的是监察司巡高长刘涯,沈原不能否认这并不是自已的旨意,只能暗自生气。

“巡高长,镇安侯一事,情况紧急。皇上也是为了能及时捉拿罪臣余孽,一时疏忽了。”冷太后坐在珠帘后说话,自下往上看,皇帝就像是被架起来的傀儡。

哼,巡高长最是不满冷太后常年垂帘听政之举,他的不满未曾遮掩。

“太后,臣想听皇上的想法。”

沈原正要开口,冷太后说:“哀家所说便是皇上所想,你说是不是啊,皇上?”

下面部分朝臣都在期待皇上能更有主见,更有想法。皇帝忌惮冷太后,也不想失了一些朝臣的心。

“未经监察司下旨,是孤的问题。但事发突然,知道太后和巡高长都是用心良苦,孤下次注意。”

群臣中有人微微摇头,心中都是对皇帝的失望和对太后的不满。总军司军高长何里一直没说话,丞相冷庄晏问:“今日军高长一言未发,不知道是不是对皇上这样处理有意见啊?”

你个阴险老头,我不说话还是错了?竟要这样踩我一脚?

军高长身上有着武将的直接豪爽,但却也不是冷宽那般鲁莽没头脑。他无奈笑笑,“禀皇上、太后。

臣并非丞相所说之意,只是镇安侯骁勇善战,长公主更是英姿飒爽、守家卫国。皇上一向英明,臣不明,这般着急的处理,当真是皇上本意?

边境传回一句出卖军情叛国,便直接定死了镇安侯的罪名,过往的功劳苦劳一概不提。更何况,臣及手下的将士看来,镇安侯并非这样的人。

找到的尸身先前长公主是不认的,镇安侯在臣这还是生死未明。现在镇安侯府被抄家,一夜之间满门屠杀,只剩世子下落不明。

而那世子走失十余年,刚刚被找回,却又面对家破人亡的场面。

皇上,”军高长跪下,“臣替镇安侯喊冤啊!”

从镇安侯战亡消息传回霖京城,每日上朝,何里总会请求皇上彻查此事。但皇上即便是有心,也会碍于太后而有力无处施展。

“此事莫要再提,退朝。”

退朝后,皇帝回到聚意殿。他隐忍着怒气,用力敲了好几下桌子。

“孤的母后,你究竟要控制孤到何时?!”皇帝自言自语,“你又为何不经过孤的同意,不经过监察司就下旨屠了镇安侯府?!你究竟想干嘛?!”

“皇上,太后来了。”高内侍来报。

“不见!”皇帝重声应答。

高内侍很少见皇帝这般生气,微弓着腰,默声退下。

“何事如此动怒?”

太后走进来,一点都不顾皇上的意愿。

见太后进来,皇帝还是整理好情绪,“见过母后。”

太后点头,自然坐下,“今日朝堂之上,你为何不说刘涯和何里?”太后不屑地瞥了一眼沈原,“若是你觉得皇帝这位置坐累了,”她扇着扇子,“哀家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当年如何让你坐上这位置,哀家便如何让知儿坐上。”

“母后息怒,孤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便好,那皇上好好休息。别轻易动怒,伤身体。”太后此番前来,只为警告皇帝沈原做好他这个傀儡皇帝,别有什么别的心思。

孤的好母后,孤还真是不想再做这傀儡了......

*

昨晚后半夜大火烧了许久,还未将镇安侯府吞噬。百姓们早上起来,只看见镇安侯府被热火侵蚀,有些地方只剩木炭和灰烬。

这镇安侯战亡的消息传回来这么久,先前不见老夫人举办丧礼,现在又是说镇安侯出卖军情叛国了。霖京城内的百姓们更愿意相信往日里,镇安侯和长公主待他们的好,而不是轻信这突然的罪名。

镇安侯府昨晚的动静不小,但没人敢出来。只是等待抚阳侯一众人撤走,留下越烧越旺的大火后,有人就出来呼喊左邻右舍一起救火。

但那火只有愈烧愈烈之势,天明都还只是熄灭了一小处火势。他们脏了脸,疲惫了一夜。

“可怜世子还未一家人团圆,又遭受此难。”

“天不饶人,人又能如何?”

“一把火烧了镇安侯府,尸体无存啊!”

“唉!”

......

乔装混在人群里的周择安在随护于的搀扶下,来到镇安侯府外。听到百姓说的话,再看眼前不复从前生机的镇安侯府,咬紧牙关,心中的恨已然是遍布全身。

他冷静低语:“走吧。”

回到还星楼,云黎笙还没醒。周择安坐在床边守着,房内只有他和云黎笙。

“笙笙,刚刚我去看了镇安侯府的情况。火基本烧没了,包括奶奶在内府内几十个人的尸身都没了。”他的手指靠近云黎笙的手指,两指之间不到一寸的距离,“笙笙,我真的没有家了。”

“等你醒来,我就要去得州了。你自已要好好的,等我。寻到真相,洗清罪名,我有话对你说。”

门外有人敲门,“公子,云府派人来了。”

昨晚之后,世子这称呼也随着被大火吞噬。

周择安收回自已的手,说:“进来吧。”

林思勉跟着云溪来的,几个家仆在门外候着。林思勉泪眼汪汪,无意识挤开周择安坐在床边。

“笙笙怎么样了?这伤口——”林思勉问,眼神不离云黎笙。她紧张害怕,不敢靠得太近,生怕碰到伤口。

“世,公子,我是来接笙笙回云府的。”云溪不同往日那般嬉笑,今日看着稳重许多。

“嗯,不过大夫昨晚交代了不能随意移动。等笙笙醒来,我再安排人送她回去。请云家长辈放心,我不会拖累大家。”

云溪没说啥,只是上前拍了周择安的肩膀。

林思勉坚持要守着云黎笙,云溪留明若帮忙照顾云黎笙后先离开了。周择安由人搀扶着出去换药,出去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面色煞白的云黎笙。

他心想:笙笙,你要快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