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服从或者毁灭
源氏重工，会议厅内。
空气似乎凝结成了某种粘稠的琥珀，连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阻力。
极东最好的中央空调系统，这个时代被压制得最低的细微噪音，此时依旧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在场五位家主那紊乱的心跳声。
风魔小太郎、龙马弦一郎、宫本志雄、樱井七海、犬山贺五位家主保持着最标准的跪坐姿势。
他们的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在展示蛇岐八家引以为傲的风骨，却掩饰不住指尖细微的颤抖。
那是生物面对绝对力量时最本能的反应。
五位家主的目光都聚焦在首席位置，那个本该属于橘政宗的位置，此刻被一位白发男子占据。
令他们窒息的是，传统的日式席位被替换成了欧式高背王座，椅背顶端雕刻着天命徽记，与他们跪坐的画风完全不同。
这不仅是座位的更替，更像是天命对他们的碾压式宣告。
风魔小太郎跪坐在最前端的位置，黑色和服上的蜘蛛家纹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
看着那天命的徽记，作为蛇岐八家最年长的家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一个延续73任大家主的古老家族，正在迎来它的黄昏。
当杨鹤云的全息投影在卡塞尔学院逐渐消散时，宫本志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似被推上解剖台的小白鼠，黑色羽织下的脊椎正在渗出冷汗。
这位技术型家主的指尖还残留着前夜解剖尸守时的福尔马林气息，实验室常用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此刻的冷汗，在他鼻尖形成自身都难以忍受的味道。
他刚才亲眼看见杨鹤云是如何在秘党会议里把加图索家族逼入绝境。
那根本不是会议，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处刑。
而现在，轮到他们了。
那个毁灭者此刻就坐在他们面前，把玩着一张黑卡，散漫得像是刚处理完一份无关紧要的邮件。
不只是他，其余家主也有些紧张，弗罗斯特面如死灰的表情，以及昂热抵在他咽喉的折刀。
这幅画面还停留他们脑海之中。
他们知道，这同样是天命的示威，天命能在卡塞尔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会议现场转投给任何人。
这意味着，蛇岐八家的一切，也早已在天命的掌控之中。
“嗒、嗒、嗒……”
敲击声在死寂的会议厅内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家主们紧绷的神经上。
杨鹤云结束投影后，暂时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坐下，依旧单手支颐。
手中的卡塞尔黑卡轻叩扶手，节奏缓慢而清晰，像是某种无形的倒计时。
白底金纹的主教披风垂落椅背，内衬的鎏金巨树纹路在灯光下流淌。
“诸位似乎很紧张？”忽然，他轻笑，粉金色的瞳孔扫过众人。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五位掌握极东混血种世界权柄的大人物，倒像是在打量是否要留下的最后五名新兵。
声音很轻，却让五位家主的头颅同时压得更低。
“嗒……”
黑卡最后一次敲击扶手，声音清脆得像是某种宣判。
“主教大人，他们紧张也正常，因为他们最后名义上的依靠……正享受准备审判‘天空与风之王’的过程。”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打破沉寂。
会议厅的门被无声推开，门外隐约可见佩戴凤凰徽章的女武神身影。
樱井小暮踩着ChristianLouboutin高跟鞋缓步走入，清脆的声响打乱了装作沉浸在投影余韵中的家主们。
她鬓角的龙胆花随着步伐轻颤，十二单衣上的鎏金刺绣似与主教服的鎏金纹路呼应。
她的妆容精致而冷艳，红唇微抿，紫眸投向五位家主的目光中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樱井小暮行至王座旁，俯身行礼时，发间的龙胆花擦过杨鹤云的手背。
“凤凰卫刃不负所托。”
杨鹤云轻轻点头，将准备跪坐的樱井小暮拉到身旁坐下。
这个随性的动作让五位家主的瞳孔同时收缩，至少在此刻，那张王座就是权力的象征。
而现在，一个曾经从樱井家逃离的人，竟能与天命大主教同席。
“放松点。”
他这句话像是对所有人说的，却又像只对樱井小暮一人所言。
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樱井小暮的一缕紫发，这个亲昵的动作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威慑。
另一只手微抬，和樱井小暮一同进来的樱立刻上前，将一叠文件分发给每位家主。
文件封面上，烫金的“天命”徽记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风魔小太郎面色有些难看，这位忍者家主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
他死死盯着文件上的内容，瞳孔内满是不可置信。
那是一份完整的“罪状书”。
上面详细记录了蛇岐八家大家长橘政宗这些年来所有的拟人操作。
私自豢养死侍的具体地点与数量，精确到每一个地下设施的经纬度坐标。
非法进行混血种基因实验的技术参数与受试者名单，包括那些被秘密处理的失败品。
掌控猛鬼众与蛇岐八家战争的详细时间线与关键节点，甚至包括几场“意外冲突”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橘政宗，或者赫尔佐格与“天空与风之王”合作，其影武者在五龙屿被龙雀逮捕。
在那之后，他再次与龙王合作，唤醒了高天原中的“神”，之前的尸守潮让蛇岐八家处理得伤筋动骨。
风魔小太郎感到眩晕，这些事迹中的任何一条被宣扬，都足以让整个蛇岐八家万劫不复。
更别说，龙雀天枢和卡塞尔校董正坐在主位上。
以他刚才对加图索的安排，如果他们五个不想体面，那整个蛇岐八家都别想体面。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脸色更是僵硬如铁。
那是一份契约。
一份蛇岐八家并入天命极东分部的契约。
上面，还带着源稚生和上杉绘梨衣的签名，除去已经死亡的橘政宗，上三家已经同意。
“从今日起，蛇岐八家并入天命极东分部，由小暮领导，大家长即是部长。”
他的语气有些温和，但五位家主明白不是对他们的。
“当然，你们可以拒绝……”
他顿了顿，缠绕紫发的指尖突然停住。
“毕竟，天命也只是通知，并不是商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