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去世
高二分了文理科后，林柠和闻穆便分在不同的班级。
虽然是在同一栋教学楼里，但闻穆是在二楼，林柠则是在四楼。
每天放学时，闻穆都会在二楼的楼梯口那里等着林柠。
少年低着头，微微倾斜着身体靠在柱子上，就像一副美丽的剪影。
等林柠喊他的名字，他便抬起头，笑着向女生走过去。
两人相互聊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多数时间是女生在说，时不时逗得男生发笑。
走过教学楼到校门口这段距离，两人互相告别，期待明天的再见。
这两天，林柠放学的时候都没看到闻穆的身影。
林柠跟闻穆发消息以及打电话都没有任何回应。
周宋宇和闻穆在一个班，林柠便去找他询问。
但因为周宋宇在准备竞赛，时常不在班级里，他对于闻穆的行踪也不知晓。
好在，他去问了班主任，班主任告诉他闻穆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两天。
周宋宇将情况告诉林柠。
林柠想到，离他的比赛时间已经没几天了，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准备接下来的竞赛。
周五晚上，林柠发现闻穆回了消息，很简短的一句话。
【闻穆】：林柠，这个周末我都不在家，不能和你一起学习了，家里还有点事情。
看着闻穆发过来的消息，林柠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看他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林柠只简单回复
【柠檬不酸】：好，我知道了。
周六，林柠早饭都没有吃，便赶来了闻穆家里。
林柠先是敲了敲门，里面并任何回应以及响声。
她心下诧异，但冥冥之中她感觉到闻穆现在就在里面。
就在思索要怎么办时，林柠突然想到不久前闻穆告诉了自己，备用钥匙在哪里。
林柠转头看向一个花盆，里面种的花草早已经衰败，只剩下一些残枝落叶。
她将花盆翻转过来，便看到了被固定在花盆底部的钥匙。
不知道是怎么固定的，林柠费了好大一会，才终于将钥匙取出来。
打开门。
客厅的窗帘都紧紧拉上，不给任何阳光透进来的空间，整个房间显得很阴暗，只隐隐约约能看到客厅的各样家具。
“闻穆，闻穆，”边喊着，林柠打开了客厅的灯，“闻穆，你在家吗？”
林柠先是看了厨房和阳台都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她又打开了闻穆的卧室，“闻穆”，看到床单铺的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正想要关上，眼睛便被什么定住。
闻穆正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脑袋低低耷拉着，就像是没有了任何气息。
林柠心下一慌，快步走过去。
手指哆哆嗦嗦，想要试探他是否还有气息。
还没碰到他，林柠便看到了地板上闻穆的手指动了动。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意识到这些，林柠刚刚提起的精神，立马松懈下来，瘫坐在地上。
闻穆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眼神不甚清晰，声音嘶哑道：“你怎么来了。”
林柠刚想发火，问他怎么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便注意到缠绕在闻穆手臂的麻丝。
联想到不久前大奶奶对自己说的话，那分明就像是遗言，林柠嘴唇哆哆嗦嗦，“大奶奶——”
完整的话，始终无法讲出。
明明前不久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现在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快要压制不住，林柠匆匆说了句，“我去给你倒杯水。”便逃跑似的逃离的那个房间。
来到客厅。
林柠坐在沙发上，感觉似乎有人在喊自己。
“柠柠、柠柠……”一声接着一声。
她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身量高大，声音爽朗的大奶奶
只是在片刻后，林柠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哪里有大奶奶的影子。
这一刻，林柠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声音传到卧室，密密麻麻扎在闻穆心里。
过了一会。
林柠红着眼睛，拿着一杯水，打开卧室的门。
她坐在地板上，挨着闻穆。
“闻穆。”
“嗯。”闻穆看着林柠，轻声应道。
他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尽是憔悴疲惫，看不见丝毫光彩。
林柠将水举到他面前，劝道：“喝杯水吧！”
闻穆先是看了看水杯，又看向双眼通红的林柠，只是看着，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
见闻穆不准备接，林柠将水放到地板上。
她抱着膝盖，不做言语，只是陪着他。
满屋寂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闻穆，”林柠突然出声，打破这片寂静，“你知道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吗？”
闻穆声音干哑沙涩，“不知道。”
“他们会去往一个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痛苦的地方，那里只有数不尽的阳光、鲜花、温暖、欢乐和幸福。”林柠继续道，“在那里他们会和阔别已久的亲人、朋友团聚，他们会互相倾诉离别的相思。”
“所以，”林柠看着闻穆的眼睛，认真道：“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失去他们了，他们只是和我们暂时分别的而已。等我们到达生命的终点后，我们所思念的人，会踏着鲜花准时来接我们的。”
“会来吗？”闻穆喃喃道。
“只要我们珍惜过好每一天，认真履行我们在这个世界的使命，他们会来的，因为这是对我们的褒奖。”
林柠伸手握住闻穆的手，很凉，就像握住的是一块冷玉。
这时，窗外突然吹进一阵风，将窗帘吹开一个口子，让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
“你看！”林柠指着正飘动的窗帘。
闻穆顺着林柠的手指望过去，便听到林柠一字一句道：“当我们思念他们时，他们会变成风，变成雪，变成雨来看望我们的。”
等风过去，房间一切回归原样，闻穆看向林柠。
林柠抬手，用指尖摸了摸闻穆的眼睛，轻声似哀求道：“别这样了，我会心疼的。”
话落，闻穆睫毛颤了颤，随后一滴眼泪落在地板上。
一滴、二滴、三滴……
地板上不多时，便出现一个小水洼。
林柠倾身过去抱住他，给他一点仅存的温暖和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