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谢辞修果真大摇大摆上了淮安侯府。
沈氏早有准备,一听见谢辞修来了,连忙出门迎接,正想热络的说上几句,却在看见谢辞修身侧那半人高的巨兽时愣了一瞬。
除此之外,谢辞修的到来,倒是让那些原本就等着看淮安侯府好戏的人都围了上来。
谢辞修低头,一言不发,身后的轻云十分有眼力见地从马车上搬下来了软椅。
沈氏:“……”
老夫人也是在听到谢将军来了的时候出门迎接,却在看见坐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谢辞修时,呆愣了一瞬,立马就道:“谢将军,快快请进。”
谢辞修不为所动,他忽然有些好奇了,今日淮安侯府这场闹剧究竟要怎样收场?
老夫人心道果真是来要账,家丑不可外扬,她连忙瞪了一眼一声不吭的沈氏,沈氏却像是没看见了似的:“母亲,这件事情的确是姝宁做得不对,她怎么能问谢将军借十万银子呢?”
这声音,保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耳朵里。
谢辞修仍是一言不发,可是浑身上下的气势却表明了他这就是来要账的。
沈氏越看越得意,连忙吩咐了身边的婢子去怀竹阁将柳姝宁给请过来。
柳姝宁刚一到来,就听见沈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姝宁啊,你说往日我们全府上下平日都宠着你也就算了,如今你怎么好直接跑去找谢将军借钱的?你这样可曾对得起你的父母?”
柳姝宁看了眼坐在门外的谢辞修,眼皮没忍住抽搐了一下,不过好在人总归是来了。
“二婶,你在说什么呢?”
柳姝宁十分无辜,似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沈氏只当柳姝宁时怕了,她冷笑一声:“你还装什么呢?这谢将军都堵上门要债了,你还不肯承认吗?”
“且不说,你这些时日早出晚归,怕是就就出门去赌坊,先前,你还问你祖母要了五千两去赌坊,我们柳家列祖列宗的脸真是让你给丢尽了!”
沈氏咄咄逼人,字字珠玑,显然不给柳姝宁一丝一毫的喘气机会。
此时围在淮安侯府看热闹的百姓也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原来早上那说书先生说的是对的!”
“可不是吗?这淮安侯府出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嫡女当真是有辱门风啊!”
……
谢辞修一言不发,双手交叉,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柳姝宁皱眉,难过道:“二婶,你怎可污蔑我呢?”
沈氏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里有种预感越来越强烈,遭了,怕是这丫头故意引她入局。
见沈氏面色不对,柳姝宁就已经知道她多半是反应过来了,只不过……现在反应过来,晚了!
“二婶,我是一个清白女子,虽然我在外名声不太好,可是……可是我也从未想过去赌坊啊。”
柳姝宁摇摇欲坠,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瞥向谢辞修,对他使了使眼神,意为到该他表演了。
谢辞修缓缓勾起唇角,对着身后的轻云道:“将这椅子换个地方,换那边去,那边太阳大,我晒着舒服。”
沈氏整个人都呆住了,看了一眼谢辞修,又将视线收回来放在柳姝宁身上,他不是来要账的,那他方才坐在淮安侯府门口算什么事?
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沈氏真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唇给捂住,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想她精明一世,此次怎么就偏偏着了个黄毛丫头的道!
谢辞修这句话一说,在场的围观群众议论声都停了,气氛诡异地沉默起来。
谢辞修还未走呢,柳姝宁就走了过来,双手握住他的胳膊,而后才觉得不妥似的,连忙下跪道:“求将军救救我,我在这淮安侯府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二婶和祖母了,怎么总是想着置我于死地!”
老夫人一听这还有自己的事,被吓得身子一抖,想说些什么辩驳几句,但是瞧这情形自己也插不进去嘴,干着急。
最终只干巴巴扯出来几句:“姝宁啊,祖母没说你得罪我了啊。”
“可二婶说我问祖母借了五千两银子……”
“那算是祖母赠予你的。”
谢辞修算是明白她让自己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了。
看了眼方才被她触碰过的胳膊,谢辞修低头,亲自将人给搀扶起来,缓缓开口:“轻离,去查查,柳姑娘这些时日可曾去过什么赌坊?”
这模样,好像他就只是在淮安侯府门口晒太阳而被迫接管了这事情一样。
片刻后,轻离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听完轻离禀报柳姝宁并未去过赌坊,谢辞修看向沈氏:“方才你说她去赌坊,是你亲眼所见?”
沈氏被问得哑口无言,总之都是柳姝宁昨日激她,倘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这么着急冲动行事!
“回将军的话,是,是姝宁身边的婢子亲口告诉我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沈氏连忙说道。
“可有证据?”
谢辞修挑眉。
沈氏沉默了,春兰是三房的人,她定然不会替自己背锅,能替自己背过的碧落挨了板子,眼下都爬不起身,她心中不免升起慌乱。
“呜呜,便因我兄长在外面,留我一人在京城,便要这样处处欺辱我吗?”柳姝宁顺势哭泣起来,弱小的身子不时颤抖起来,让人看着怪可怜的。
“说到底,淮安侯府人人都瞧不起我,二婶敢这般欺辱我,不也正是因为二婶占了管家的权利吗?”
这一下,围观的群众又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沈氏,沈氏这下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在这个时候,一阵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母亲只是暂代管家之职,从前是妹妹你不愿意管理这些,我们只不过是想着等云安哥哥回来后,亲手交到云安哥哥手上的,既然你想要这账簿,早就应该和我们说才是。”
她这这一番话,倒是将好话说尽。
倒是能装。
她一向都如此,想来那日在靖安侯府的事情倒是没什么波澜,也是靠着陆临川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
“阿姐,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二婶都平白无故说我好赌成性了……算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这管家之权,本来就不是我该肖想的。”
柳姝宁以退为进,说罢就默默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这一下,围观的群众一个个便都正义感爆棚纷纷指责起沈氏的不对来,更有甚者大喊着要去报官!
柳依然撞了撞沈氏,沈氏这才缓过神来,咬牙切齿道:“姝宁,二婶晚上便将账册交到怀竹阁去,今日之事,实在是二婶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