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宁手中的油纸伞忽然落地了,细雨绵绵,雨势有渐渐变大的趋势。

父母战死沙场,连尸体都未找寻到,便只拿了一些衣物,立了一个衣冠冢。

而如今,连这个衣冠冢都要被人破开。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面落了下来,柳姝宁试图伸手去擦,但是却没想到越擦越多,泪水渐渐朦胧了视线。

哭够了,她这才上前将准备好的衣服放入那红棺里面,以及先前准备好的那些首饰,随后这才合上了棺木。

其实不用多想,便清楚是谁毁了这衣冠冢。

侯在马车旁的暗卫,等了良久,这才看见柳姝宁从前面缓缓走了过来。

只是,她看起来状态实在是不好,浑身都被雨水给淋透了,甚至连去时披着的白狐大氅也不见了踪影。

想到谢辞修的交代,暗卫犹豫再三,还是出声问道:“柳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柳姝宁摇摇头,声音有些疲惫地开口:“没事,若是没什么事便趁早回去吧。”

暗卫见柳姝宁不欲多说,也就没有多问,等柳姝宁上了马车之后,便驾车前往京城。

行驶没过多久,忽然猛地一停,还不等柳姝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就听见外面暗卫低沉的声音:“有刺客。”

“姑娘,你躲在里面不要出来!”

知道自己现在出去也是添乱,柳姝宁不敢乱动,就躲在马车里面。

好在没过多久,外面再度传来暗卫的声音:“姑娘,已经全都解决完了。”

满地的尸体,看来这些人是拼了命的要来陷害自己。

“罪过,罪过。”

此地十分偏僻,所以这些刺客才敢打量出现行刺。

而这忽然出现的小沙弥,自然是十分可疑的。

暗卫拔剑,刀光剑影,看向这小僧人,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这沙弥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将微微行了一礼:“我是前面崇福寺的小僧,观这位姑娘面有黑气,应当是遇见了不祥的征兆,既然如此,何不去寺庙里坐坐去去污浊之气?”

他说到后面,视线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柳姝宁。

风野剑指向这小沙弥,对着柳姝宁说道:“姑娘莫要相信此人的话。”

柳姝宁与这小沙弥对视片刻,此人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这一地的尸体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好,我跟你去。”

不知为何,柳姝宁莫名想到那日豆蔻与自己说的崇福寺之事。

仅仅因为一个佛像的眉间白毫相便害了那么多人沦为乞丐,还说这样的崇福寺说是可以去除污浊之气?

风野满脸疑惑,摇头:“姑娘,不可。”

柳姝宁却道:“现下若是回京,保不准路上还有不少埋伏我们的人,倒不如就同这小师傅说的,前去坐坐,况且,这雨似乎是要越来越大的。”

既然柳姝宁都这么说话了,就算风野再不情愿,却还是点头同意了。

小沙弥对着柳姝宁露齿一笑,看向柳姝宁笑道:“小僧名唤玄机,姑娘请吧。”

到了崇福寺的山脚之下,玄机利落地从马车上面跳了下来,对着柳姝宁行了一礼:“请吧。”

风野虽然面色难看,但还是找了个地方将马车给停稳,想着等事情办妥当之后,再将这件事情同主子说。

崇福寺处在山腰,从山脚上去还要走上一些路,刚一上去,便听见年迈苍老的声音唤道:“玄机,你这小子,怎么才回来?”

“师父,我方才捕鱼回来的路上下了大雨,好在遇见了好心的施主,这才没淋成落汤鸡。”

玄机状似开玩笑的说道,随后又将鱼篓递了过去。

那方丈便连忙将鱼篓打开,确保这鱼还活着,对着玄机点点头:“快些将鱼放进水里。”

等玄机走后,这方丈才将视线放在柳姝宁身上,轻声询问了一句:“姑娘贸然来我崇福寺,可是有什么诉求?”

“这倒不是,方才那小师傅说我身上有一股污浊之气,说这寺庙可以去除,我这才前来。”

柳姝宁看着年迈的方丈,他年岁已大,似乎已经过了天命之岁,白发苍苍,拥有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容,一看便就个得到高人。

方丈听完柳姝宁的话,连连点头:“事实如此啊,老衲观姑娘印堂发黑,这是有大凶之兆啊!”

“既然如此,何不进我寺庙里拜拜?”

柳姝宁听完之后,正准备踏步走进去,却没想到被这方丈给拦住了,只听他道:“这若是要进去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姑娘,还是需要些心意的。”

这话便是在明显不过的要钱了。

风野哪里能看这老头这般坑蒙拐骗,刚想开口拒绝,便瞧见方才的那小沙弥去而复返了回来,他兴高采烈地询问:“师父,我已经处理好了那鱼,我们午膳……”

话说到一半,看见柳姝宁这才堪堪闭上嘴,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话一般。

“午膳自然是吃素面,你还想吃什么?”

方丈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玄机,随后又将视线放在柳姝宁身上,笑眯眯说道:“姑娘若是无事的话,那老衲就先去忙别的了,玄机,送客。”

“多少心意?”

柳姝宁询问,随后递过去一个鼓鼓的荷包:“不知这些可够?”

方丈笑眯眯接过:“够够够!”

还不等柳姝宁走了多久,浑然就听见方丈再度开口:“只是,这位公子怕是不能进去,这些心意只够进去一个人的。”

这沉甸甸的荷包递过去,光是估算都至少是有五十两银子了,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够。

风野也不废话,就将腰间的佩剑给拔了出来,这一下,只见方才还在笑眯眯的方丈瞬间面容失色。

这下子倒是轮到柳姝宁笑了,她对着方丈解释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侍卫素来脾气不好,一点就着。”

“现下,这些心意到底够不够他进去?”

那寒光凛冽的佩剑冒出森森寒意,这下哪还能轮到方丈说什么?

方丈汗颜,抹了一把虚汗:“够。”

他方才视线全都落在柳姝宁身上,自然没注意到她这身后还有这么一位凶神恶煞的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