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年听完柳姝宁的话,唇角扯起一抹冷笑:“你是说,你一个人从边境跑到京城来了,还专门来我这赌坊,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柳姝宁心中暗叹,没指望温瑾年就凭借自己一番话信任自己,只是怀疑的种子算是埋下了,只不过温瑾汐的线索究竟是该从何寻起呢?

“方才故意出千,怕是也是为了见我吧?”温瑾年上下打量了几眼皮肤黝黑的少女,“念你是初犯,我便不予追究,还不快滚?”

柳姝宁抿唇,将该说的给说完之后,她的确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赌坊外,人来人往,喧嚣嘈杂,谢辞修牵着白狼站在那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从乌烟瘴气的赌坊出来后,柳姝宁出来就瞧见俊美的青年牵着一头巨型白狼侯在外面,像是在刻意等着自己的。

怎么可能?谢辞修怎么可能会等自己?

柳姝宁默默低头,想从旁边走过去,却瞧见青年忽然将手中的绳子给松了,那大白团子飞速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

“每次与柳姑娘见面,柳姑娘都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谢辞修上前几步,男人身形高大,比柳姝宁足足高了一个头,压迫感十足。

柳姝宁不说话了。

谢辞修却凑近几分,低声说道:“据我所知,不过片刻淮安侯府便会派人来捉你,柳姑娘打算怎么办呢?”

“还有,你之前向我提条件所牵扯的事情,想必也跟你今日去找温瑾年是一件事情吧?”谢辞修挑眉,声音却越来越低沉,“既然你都找上我了,还找别人作甚?是觉得我能力不行?”

柳姝宁能很明显感受到了谢辞修的不愉快,只是谢辞修这不愉快实在是来得让人无法理解。

赌坊外面人来人往,更别提谢辞修这般引人注目的行径了。

“将军,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柳姝宁避开旁人投过来的视线,带有乞求的目光看向谢辞修。

谢辞修略微收回视线,这才转身离去,柳姝宁连忙见状跟了上去。

直到上了马车,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柳姝宁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马车内布置简洁雅致,柔软的垫子铺在座位上,车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却隔绝不了里面的紧张气息,谢辞修靠在车壁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姝宁。

片刻后就听谢辞修说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帮你找到温瑾汐,送给你做温国公府的人情,但是我需要你在长公主举办的诗会上取得魁首,十天后,就会在公主府举行,但倘若你不能是魁首,交易作废。”

听完谢辞修的话,柳姝宁没忍住蹙起眉头。

大昭崇文却不抑武,女子若是才情兼备,文学造诣颇高,是有机会为官的,长公主所举办的诗会不就是为了选拔才情兼备的女子么?

谢辞修此举,便是以自己为棋子,拿来接近长公主?

毕竟前世新帝登基后,谢辞修这个摄政王就要替新帝铲除各方势力,其中最大也最难撼动的便是长公主的势力。

“好。”

柳姝宁没有拒绝,前世从京城逃出去之后,为了生计和帮兄长翻案她学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谢辞修见柳姝宁答应得痛快,也没有要和柳姝宁多说的意思。

车帘被掀开,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谢辞修有些若有所思。

柳姝宁下了马车,看见那边淮安侯府的下人鬼鬼祟祟的在赌坊外面堵自己,唇角没忍住掀起一抹讥笑。

去了成衣铺子买了几件衣裳之后,又向老板娘借水洗了一把脸之后,就绕道回了淮安侯府。

门房一见柳姝宁来了,就连忙进去禀报了,不过片刻,玉嬷嬷便对着柳姝宁笑着说道:“二姑娘,靖安侯夫人来了,正在正厅候着呢。”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柳姝宁拒绝的份。

靖安侯夫人……记忆之中,她待自己还算和蔼,不过也都是因为淮安侯夫妇的缘故,前世在得知柳姝宁在及笄礼龙纹风波过后,怕牵连自己,于是连忙就上门退了婚事。

柳姝宁颔首,默默跟在玉嬷嬷的身后。

正厅内,老夫人和靖安侯夫人聊得很是投缘,靖安侯夫人笑容满面,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眼下瞧见柳姝宁来了,靖安侯夫人便笑着打趣道:“阿宁来了?及笄礼过后可都是大姑娘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柳姝宁不由得想起前世,她讽刺自己:“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庶人,也妄想嫁入我们靖安侯府?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眼下才瞧见她这么热络,柳姝宁动了动眼珠子,亲昵上前说道:“伯母,你怎么来了?”

瞧见柳姝宁还是同往常一样愚笨,靖安侯夫人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如今淮安侯夫妇为国捐躯成就一段佳话,虽然柳姝宁愚笨,但是到底身份摆在这里,现如今不若趁热打铁,让柳姝宁快速嫁过去,这样他们一家在大昭的名声也会上升。

“我来看看你啊,对了,三日后便是陆鸾那丫头的生辰宴了,你可一定要去啊。”靖安侯夫人拍拍柳姝宁的手背,亲昵说道。

陆鸾?她与柳依然关系很好,前世自己逃出京城遇到的山匪便是陆鸾安排的,若不是自己命大,遇见了那只白狼,性命便真就葬送在了陆鸾手中。

“我想着,等陆鸾这丫头的生辰宴一过,便挑个良辰吉日让你与川儿成亲,如何?”

柳姝宁瞥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面上只是挂着浅浅的笑意,不做任何表态。

柳姝宁又想到前世陆鸾生辰宴之后不久,兄长被处死,而柳依然便以侯府嫡女的身份嫁给了陆临川。

“好啊。”

柳姝宁笑道,众人并未注意,她的笑意不曾抵达眼底。

送走靖安侯夫人之后,老夫人罕见地主动出声叫了柳姝宁一声,柳姝宁回头,就看见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姝宁啊,祖母还是觉得这么些年实在是太过于亏欠你了,这样,你不是要银子吗?便来取吧。”

柳姝宁当时喜出望外:“真的吗?太感谢祖母了!”

老夫人肉疼地给了柳姝宁五千两,柳姝宁将这些银子收好,打算明日出一趟府,将这些银钱给藏起来。

见柳姝宁兴高采烈走了,老夫人唇角扯起冷笑:“往常不过是嚣张跋扈的名声在外,现如今若是好赌名声传扬出去,谁愿意娶你?”

憋在胸口的这一股郁气终于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