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的初雪落得悄无声息。

裴霜锦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雪覆盖的湖面,心情很平静。

这两年她在设计界已经小有名气。

一切都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两年前,Karl向她表白,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的恋爱很自然,也很健康,一起看日落,一起出差工作。

“我爱你,霜。”

这是裴霜锦每天都能听到的话,她在Karl身上体会到什么是偏爱。

一段健康幸福的感情这样美好。

她的办公室里,桌上摊着ML设计周的邀请函。

Karl正倚在桌边,笑得很温和,“考虑得怎么样?这次秀场附近有雪场,我们可以顺道去滑雪。”

Karl知道她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她刚要回答,手机突然震动。

母亲发来一张照片。

喻家老宅的书房里,喻荆言正低头签署文件,左手僵硬地搭在桌沿,像一截苍白的枯枝。

“他今天来找我,把所有财产都转给了你。”

母亲的消息紧随其后。

她点开一个视频请求。

是信托基金的律师打来的。

对方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说话时总是不敢直视裴霜锦的眼睛。

“喻先生将名下72的喻氏股份、四处房产以及瑞士分公司全部转入信托,受益人是您。”他指着一叠文件,仔细解释,“这里有一份补充条款……”

裴霜锦的视线落在最后一行小字上:

“若受益人拒绝接受,则全部资产变卖后捐赠给渐冻症研究中心。”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他现在在哪?”

她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律师犹豫了一下。如是说道,“国内医院,上周的检查显示,他的神经元已经……”

剩下的话不用说出来,这意思已经很清楚。

喻荆言的时间不多了。

“好了。”裴霜锦打断他,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温度,“帮我捐了吧,我不会要他的资产。”

另一个国度,VIP病房。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床头柜上放着一沓文件。

“财产转让办好了,找我的助理拿酬金。”喻荆言的声音很哑,眼神还算明朗,“谢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低头看自己右手指关节处新添的针孔。

那是长期注射营养神经药物的痕迹。

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您保重。”

侧面床头柜上放着病例,里面是喻荆言这半年的病历记录:

【10月15日:患者拒绝使用新药,称“没有用”。】

【12月3日:左手功能丧失70,建议立即住院。】

【1月18日:提及设立信托基金,要求保密受益人信息。】

最后一张是泛黄的便签纸,上面写着:

“瑞士下雪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戴围巾。”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可惜,裴霜锦不会看到这个便签。

深夜的工作室里,裴霜锦站在《赎》系列的设计图前发呆。

Karl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便当,“太晚了,吃点东西。”

“嗯。”她接过便当,点了点头。

这些不用急,慢慢设计还来得及。

“我们结婚吧,霜。”

他们已经谈了很久的恋爱,感情一直很稳定。

该往后走了。

“这就是求婚吗?太草率了我可不接受哦。”

饭菜的热气模糊了裴霜锦的视线,她笑了一下,“连一束花都没有,没有诚意。”

窗外,雪终于停了。

Karl也跟着笑,“这可不是求婚,是求婚前确认你的心意。”

他尊重裴霜锦的一切想法,求婚这么大的事也不例外。

只要她还没准备,他不会强迫她。

“我愿意,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月光照在湖面上,碎成千万片银色的涟漪。

两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