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雨滴拍打到咖啡厅的玻璃窗上。

“霜霜小时候特别怕打雷。”

林妤突然开口，打破平静。

今天是她约的喻荆言。

“五岁那年有一次下大雨，她自己躲在老宅的阁楼里，家里人找了她好久，最后还是我翻墙进去找到她的。”林妤的手指捏着咖啡勺，有节奏地搅拌。

很多年前的记忆现在说出来，还是历历在目。

那是她的女儿，细碎的小事也难以忘却。

喻荆言听着这些话，神色有些动容。

才发现他对裴霜锦的了解真的很少。

“后来她走丢了，我们找了她很多年。”林妤抬眼看他，缓缓开口，“我也想过她或许长大了过得很好，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话茬没停，林妤像是陷在回忆里。

“我找到霜霜的那天，她坐在公园长椅上哭，我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等到DNA检测结果出来，才告诉她我是谁，想带她走。”

“没想到，她为了你拒绝跟我走。”

咖啡杯里的拉花被搅得四分五裂，映出淡淡的勺子阴影。

林妤零零碎碎跟他说了很多。

“您今天约我来……”

喻荆言呼吸略有不畅，忍不住哽咽。

他知道林阿姨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会有闲工夫约他出来谈心。

作为一个母亲，总是会处处为孩子考虑。

“我是想看看。”林妤接过他的话，端起眼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让我女儿念念不忘这么久的人，到底配不配得上她的痴情。”

雨滴重重砸在玻璃上。

声音清晰干脆。

“伯母，对不起。”

林妤没理会他的道歉，自顾自地说，“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道霜霜最怕什么吗？”

喻荆言下意识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裴霜锦蜷缩在沙发角落的样子。

“是打雷。”

他无数次抱着她度过一次又一次雷雨夜。

只是曾经，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错了。”林妤摇了摇头，从包里推出一张照片，“她最怕的是被在乎的人抛弃。”

照片上是幼年时期的裴霜锦。

上面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孤儿院门口。

“当时我查到她之前的经历，恨不得马上接她回家，可是看着照片里她死死抱着孤儿院的铁门不松手，我才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林妤轻声道。

一句句话，精准地砸在他心上。

“对她来说幼年一直没有固定居所，她内心其实很害怕变动。”

喻荆言的心脏突然被攥紧。

这些过往他都不知道，它还以为她被裴家领养已经很幸运了。

衣食无忧、娇贵无双。

没有想到过她原来这样脆弱。

“她日记里写过你。”

林妤突然换了话题。

“十八岁那年，她偷偷跑去你的毕业典礼。”她笑了笑，继续道，“回来写了整整三页纸，满满都是都是对你的爱。”

作为母亲，看到那些日记她也很动容。

分离的额那些日子，女儿长大了。

有了喜欢的人，有了不能分享的事情。

她现在还记得，翻开日记的画面。

【今天终于光明正大给他送水了，虽然是趁他不注意塞进书包里的。】

【他穿学士服真好看，像童话里的王子。】

【偷拍了一张“合照”，要是有一天能有机会跟他说上话就好了。】

有些自己被水渍晕开过，又干涸成皱巴巴的痕迹。

暗恋很苦，她的女儿在有着不快乐的感情经历。

“现在她终于学会爱自己了。”林妤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字一顿，“喻先生，你凭什么再来打扰她？”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穿破云层。

光晕透过玻璃照进他们眼前的桌子上，铺上一层金光。

“因为我爱她。”

喻荆言突然抬头，眼底泛着薄雾。

“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不能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