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面村
黎明前的青溪村，静得可怕。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村子，右眼的铜钱瞳仍在灼烧，视野里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诡异的铜绿色。每走一步，脚下的泥土都会浮现出细小的铜钱纹路，像是有无数双眼睛从地底窥视着我。
村口的老槐树最先显出异样——
树干上密密麻麻嵌满了铜钱，每一枚都长出了细如发丝的红色根须，像血管一样在树皮下游动。
更恐怖的是，树梢上挂着的东西。
昨晚还活蹦乱跳的李家小孙子，此刻像块风干的腊肉般吊在枝头，他的脸......
被一枚铜钱取代了。
\"叮......\"
微风吹过，孩子脖子上的铜钱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因为整棵槐树下，站着十几个村民。
他们背对着我，肩膀以一种不自然的弧度耸着，像是被无形的线吊住的木偶。所有人的脸都变成了光滑的铜钱面，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最前排的王寡妇突然转过头——如果那能称之为\"转头\"的话。
她的脖子像没有骨头般扭转180度，\"脸\"上的铜钱发出\"咔咔\"的摩擦声，钱眼处慢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物质。
\"回......来......了......\"
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是所有铜钱面村民同时开口，声线重叠在一起，像是千百枚铜钱在互相碰撞。
我的右眼突然剧痛，铜钱瞳自动聚焦，终于看清了他们身上的\"价码\"——
每个人的胸口都延伸出一条半透明的红线，另一端全部连接在我的右手腕上。
而我的手腕皮肤下，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铜钱烙印，正是昨晚碎裂的\"天禧通宝\"模样。
\"你们......\"我踉跄后退，\"我对你们做了什么？\"
没有回答。
村民们突然齐刷刷抬起手臂，动作整齐得像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他们的指尖开始融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滚烫的铜汁！
\"当——\"
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我猛地转头，看见祠堂方向升起一道血红色的光柱，柱身上缠绕着由铜钱组成的龙形纹路。
右眼的铜钱瞳在这一刻疯狂转动，不受控制地锁定光柱中心——
爷爷的道袍悬浮在光柱中，像一面招魂幡般猎猎作响。
但道袍里......
没有人。
只有一枚巴掌大的铜钱悬在领口位置，钱眼处不断渗出黑血，在空中组成八个大字：
\"以魂为价，赎回面目\"
\"原来如此......\"我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铜钱烙印，突然明白了铜钱瞳的真正用途。
这不是诅咒。
这是交易。
昨晚我为了活命抓住那枚\"天禧通宝\"，却不知道付出的代价是——
全村人的脸！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木板碎裂的巨响。
我眼睁睁看着爷爷的铜钱撕裂道袍，像一轮血月般升到村子上空。所有村民同时跪倒在地，他们的铜钱面孔开始融化，变成液体流向祠堂。
而我的右眼视野里，出现了更恐怖的景象——
每张被吞噬的脸，都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铜钱印记，正沿着那些红线爬向我的手腕。
当第一枚\"脸钱\"触碰到我的皮肤时，我终于听见了爷爷的声音，不是从祠堂传来，而是......
从我右眼的铜钱瞳深处响起：
\"现在知道，为什么天师要选你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