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孟听晚拎着饭盒出门,荷嬷嬷等候在半路。
荷嬷嬷上前,笑着开口。
“少夫人,夫人身子不舒爽,让你过去一趟。”
孟听晚收敛笑容,看向微微低着头的荷嬷嬷。
“嬷嬷,府中有府医,母亲若是不舒服,直接去请府医即可,夫君还饿着肚子,我要给夫君送饭。”
荷嬷嬷早就想到孟听晚会有此借口,仍旧笑着。
“少夫人放心,夫人已经派人去给公子送吃食了,人一旦生病,就容易生出依赖,夫人只想让少夫人去陪着她,公子想来也是这样想。”
孟听晚眼眸没有任何笑意,她如果是三岁的稚童荣,她或许就信了荷嬷嬷的话。
李氏又不知道想怎么磋磨她。
“少夫人,夫人是你的长辈,百善孝为先,少夫人理应去看一眼。”
一个孝字压下来,孟听晚没有拒绝的余地,将食盒给玉兰,轻轻点头。
玉兰会意,提着食盒往回走。
孟听晚跟着荷嬷嬷,没多久就到了李氏的院子。
李氏在屋中,躺在踏上,不曾梳妆敷粉,脸色确实比之前要苍白几分,可精气神十足。
“母亲。”
李氏看着孟听晚,眉毛一抬,嘴角一撇。
“我身子不爽利,你今日就在府中伺候我,端茶倒水,捶腿捏肩,你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
孟听晚乖巧应下,在李氏的身边坐下。
“母亲,回头我去跟大伯母说,让她将母亲院中的下人仆妇都赶出去,再给母亲寻些靠谱的下人。”
李氏沉了脸,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孟听晚,三岁稚童都能看出李氏生气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让你伺候一日,你便这般不甘心?”
“哪能,我只是觉得母亲院中的人都是废物,连母亲都伺候不好,还要我一个大着肚子的人来伺候,母亲你说呢?”
李氏直接将话头递到孟听晚的手上,孟听晚轻飘飘一句话,狠狠打在李氏的脸上。
她院中都是废物,那岂不是她这个主子无能。
“好厉害的一张嘴,你那些温柔写意都是装出来的,随安被你骗得好惨。”
孟听晚轻笑,接过荷嬷嬷递过来的汤药。
“彼此彼此,母亲觉得我骗了夫君,可我何尝不是这般认为。”
李氏夺过碗,直接摔到地上,黑色的药汁溅起滴在孟听晚白色的裙摆上。
傅随安是她的骄傲,她绝对不允许孟听晚这个贱人指责半分。
“你什么意思?当初你用了那样不光彩的手段嫁进来,随安不嫌弃你,你倒是嫌弃起他了?”
孟听晚不在意地掸了一下袖子。
“滚,去廊下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能起来,你若是仗着腹中的孩子不跪,我就去找孟家,问问你的父亲和小娘,他们都是怎么教你的,竟然敢顶撞长辈,嘲笑夫婿。”
孟听晚三两句将李氏的怒意挑起,李氏本就是想折磨她,她何必伏低做小。
孟听晚起身,面向院门跪下,她没有跪在柱子旁边,特意挑了一个好位置。
院外的人走过去,一眼就能看到她。
她不如世家贵女讲规矩,可李氏又是什么好货色,一个靠着孩子登堂入室的外室。
她们婆媳二人,半斤八两,那日小娘同她说的。
只要李氏敢寻她麻烦,她就去找能镇得住李氏的人。
孟听晚扶着肚子,一脸幽怨,只要熬死李氏,她就有好日子。
孟听晚跪了约莫一刻钟,玉兰搀扶着老夫人过来,身后跟着大夫人。
孟听晚看到来人,用力咬破嘴唇,趁着院中的下人不注意,从香囊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傅老夫人走进来,瞥了一眼廊下的孟听晚。
“祖母。”
孟听晚声音柔柔弱弱,两行清泪说来就来,小脸苍白,瞧着好不可怜。
屋内李氏靠在美人榻上,一脸神气,一旁的矮桌放着点心瓜果,一手拈起一颗葡萄,实在惬意。
“李氏。”
老夫人一声怒吼,李氏手中的葡萄掉在地上,有些烦闷,定是孟听晚个小贱人将人找来的,咬牙切齿走出去。
“母亲、大嫂,你们怎么过来了?”
萧婉君站在老夫人的身旁,看了一眼李氏。
“弟妹,你胡闹也要有个度,你三天两头折腾媳妇,此事若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看安国侯府?”
萧婉君原是不想插手,可老夫人都过来了,她作为当家主母,不好装作不知情。
况且序墨正在议亲,事情要是传出去,败坏的可不止是二房的名声。
一贯含笑的萧婉君,难得不想再装。
“大嫂,不是。”
“呀!老夫人,二少夫人流血了。”
玉兰得了老夫人的眼神,正要将孟听晚扶起来。
几人朝着孟听晚看过去,孟听晚裙上红了一片。
“将人抬回院中,让府医过去。”
萧婉君沉声开口,更是不悦,狠狠瞪了李氏一眼。
“弟妹,你纵使有天大的气性,也不该如此折辱人,她腹中怀着随安的孩子,那可是你的亲孙子。”
傅老夫人缓缓闭上眼睛。
“李氏,随安的情况,你再清楚不过,你不是想出口气,你想要随安断子绝孙。”
老夫人撂下一句话,同萧婉君一块去了孟听晚的院子。
李氏主仆几人站在原地,脸色煞白。
“那小贱人的肚子都满三个月了,这才跪了一刻钟,怎么会流血?”
荷嬷嬷扶着李氏。
“夫人,眼下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去少夫人的院子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这个当婆母的,快别在这杵着了。
府医诊断,没伤到胎儿,尽管已经满三个月,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府医开了几副安胎药,他也是头疼,他来侯府十几年,尽伺候二房了,身为武将的侯爷,都不如二房的人受伤勤。
李氏禁足一个月,萧婉君让管家给孟听晚送了一些上好的药材。
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来看孟听晚,谢南笙怎么也要亲自来一趟。
“你说谁?世子夫人?”
孟听晚扶着肚子,坐起来,皱着眉头看向玉兰。
“世子夫人就在院中。”
孟听晚心中有些忐忑,谢南笙不是那等心善之人,谢南笙又想做什么?
可人在院中,她也不可能将人赶回去。
“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