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张毅难以置信地看着罗斯，不仅是他，就连陆鸣也朝罗斯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众所周知，像“空间”“时间”“命运”和“因果”这类玄之又玄，看不见摸不着的领域，都属于相当超模的能力。
想要掌握这类能力，必须得拥有与之相关的天赋，否则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是白搭。
这类能力最大的问题在于“难入门”，而这也是它们唯一的问题……
结果现在告诉张毅，“空间”这种变态的能力，竟然可以移植？！
“是的，对于高山古族的高位者来说，魔偶是能够将他们身上的能力所继承下去。”罗斯说着的同时，也情不自禁地感慨这个古老文明的强大与莫测。
如果他们不是从内部瓦解，恐怕这片大陆往后千年，甚至万年里，都根本不可能诞生能够威胁得到他们的文明。
“而且魔偶的材料本身包括了‘人体’，于是就存在一些生前掌握有空间天赋的高山人，死后被制作成为魔偶，也仍然延续了他们生前的本领。
“还有一部分是魔偶制作师本身具备极强的空间能力，于是将这份能力融入到了自己的造物之中。
“所以……”
罗斯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深邃的溶洞通道中，此时此刻仿佛散发出了一道道无形的恶意，就像是某种不可描述之物的触须，在朝着众人逼近。
“这条路绝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罗斯同时还感慨着，“说实话，要不是这些魔偶几乎只在地下世界活动，不然整个灰沼领恐怕都没有几个安全的地方。”
“得，我懂了。”张毅叹了口气，他算是听明白了。
虽然按照罗斯的说法来看，他们只是“有概率”会撞上高山古族的魔偶，但是他对自己的运气很有逼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很快就会出现意外了。
经过罗斯的提醒，众人在推进时保持了高度的境界，并且加快了步调——既然有概率碰上遭遇战，那么尽快抵达目的地，就能够降低概率判定的频率。
当下的处境，令陆鸣脑中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前世玩过的一些跑团类游戏的画面。
——他们每行动一定距离，就会触发一次骰子判定，如果低于一定数值，就会进入战斗回合。
哈，这不就跟他们现在的情况极其相似。
陆鸣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他不太担心遭遇魔偶，甚至于还有点期待，毕竟他的「掠夺者」已经好久没有发挥出它该有的效果了。
这段时间碰上的敌人，要么就是不需要通过“战斗”就能规避的，要么就是常态下他根本不是对手，自己的攻击完全破不了敌人的防御，只能摇人来解决。
抢不到人头的日子真的是没法过啊……
就在陆鸣心里思索的同时，队伍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个有着五个不同方向的分岔路口。
“这该怎么走啊？”
张毅看向罗斯，后者摇了摇头，鱼鱼给他们的地图都是远古版本，连之前火山口的位置都得找人来辨认，更何况是这种细节上的问题。
“淦！那家伙是真不靠谱啊……”张毅忍不住低声埋怨了两句，“那不就只能凭直觉和运气了。”
想到这里，张毅立刻朝陆鸣看去。
“陆哥！到你发挥的时候了！”
不是他吹，如果拼直觉和运气，别说在场的这些人，就算是什么王级和半神的大佬，都不一定能比得过自家陆哥！别问，问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陆鸣倒也没有推脱，这确实是他擅长的领域。
他的瞳孔微微泛出银灰色的光芒，视线里浮现出了一条条旁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命运线”。
然而，事情并没有陆鸣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陆鸣皱着眉头，心里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自从他迈入命运之道后，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奇葩现象。
——五条分岔道路的命运线汇集在路口中央，彼此相互交错杂合，就像是一颗卷成一团的毛线球，哪怕陆鸣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也根本区分不出这些命运线首端与末端的对应关系。
很显然，这里的“命运”被扰乱了。
陆鸣本以为是自己的缘故，但在仔细的观察和分辨之后，发现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这里也许从最初就是这个模样……
“灰泽人或者高山人的手笔？”
陆鸣眉头紧锁。
直觉告诉他这个答案是错误的，【命运】是“失落之道”，而且被埋藏在了【道途长河】的最深处，如果不是自己与【命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他也根本不可能发现这条被遗失，或是被特地埋藏起来的超凡之道。
想要绕过【道途长河】的限制，最少也得是“神明”级别的存在，而且还不能是普通的神明，位格绝对不能低……至少恐怕也得是【魁首】级别的存在。
而无论是“灰泽”还是“高山”，巅峰时期连个“王级”都没诞生，自然不可能摸到这被埋在最深处的【命运】。
所以，这里的“命运线”紊乱，与这两个文明都无关。
这就透露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信息。
“在灰泽帝国和高山王国出现之前，这个溶洞就已经先被人用过了。”当陆鸣心中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甚至于，他的心思都集中在这一个溶洞究竟能够几代人用的？真是好一个共享地道啊……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正常，就像苍白墓园一样，那个地方与黛芮雅和贝伦德尔都沾点关系，肯定也是先于灰泽帝国诞生的，这个地下溶洞里说不定也诞生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众所周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怪物和天才通常都会扎堆出现。
就像白痴和蠢货也往往比想象中的要多，只是他们都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固定的圈子里，直到“网络”的出现才摘掉了他们身上的部分枷锁，让他们得以出现在一些不该出现的地方。
而众人眼前的这条通道，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被重新利用起来——无论是对于灰泽，还是对于高山。
陆鸣毫无征兆地对罗斯问了个问题：“你觉得这条通道是什么时候被建成的？”
“啊？”
罗斯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神使大人没有选择方向，而是问了他这么一个跟现况似乎一点都不相干的问题。
“我记得你说过，爪形装饰品是高山王国末期出现的艺术风格……”
陆鸣站在岔路口，逐一扫过面前的这五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在他的“视野”里，这五条路无论选择哪一条，似乎都是通向同样的结局。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建立这个地下观景区后并没有过去多久，文明就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罗斯的脸色瞬间一变，他听出了陆鸣的言外之意。
可惜这个地下溶洞中跟“灰泽”有关的痕迹太少，克布拉克的先祖对古老文明的痕迹进行了最大程度的保留，所以哪怕是罗斯也无法分辨这条地道究竟是在帝国的哪个时期，才被重新利用起来。
“……我不太清楚，但陛下说了，这是先祖的手笔。”
先祖——这个词本身就带有历史的厚重。
“是吗？”陆鸣看了罗斯一眼，接着又笑着摇了摇头，“也是。”
他转身，漫不经心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锥形的石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其高高抛起。
最终，这枚石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尖头处指向了第三条，即分岔路口最中间的道路。
“走吧。”陆鸣没有半分犹豫，一马当先地走在了最前面。
罗斯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陆鸣竟然会选择这么草率的方式来决定接下去的路，不过想到反正没有地图，不管怎么样都是碰运气，大伙儿也就释然了。
既然是拼运气，那团队里运气最好的人都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还有什么理由不跟呢？
众人纷纷跟上，不一会儿，他们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发生了强烈的变化。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熟悉的分岔路口。
“鬼打墙了？”
奥伯特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面色严肃地环顾着四周，自身的感知火力全开，扫描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他口中的鬼打墙，指的是空间法术。
然而，他的察觉到自己的感知力虽然受到了某种磁场力量的影响，被限制在了两百米以内的，但他却并没有感知到任何有关“空间”的要素波动。
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要么他们此时遇到的情况是正常现象，分岔路口之后本来就存在一个与原先一模一样的分岔路口。
要么，敌人的手段强到连他都感知不到。
“没有发现敌人。”
不只是奥伯特，就连贴身守在陆鸣身边的希玄也得到了同样的反馈。
“因为这本来就是地下溶洞的一环。”陆鸣的视线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地面。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而去，随即便恍然大悟，他看的方向是上一个岔路口时，他丢出的那枚锥形石头最后的落点，而这里并没有发现……
“万一是敌人藏起来了呢？”张毅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总感觉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了。
“如果真的存在一个空间手段高到两位顶尖猎人都察觉不到的敌人，那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青客否定了张毅的猜想。
如果在场众人中最强的奥伯特和希玄，都没能察觉到空间发生了异常，那么他们此时也已经跟尸体没什么太大区别，纠结那块石头是不是被藏起来，完全没有意义。
“这样吧，我留一具分身下来。”
增援小队中的一位猎人主动提议道。
当然，他的分身肯定没有希玄那么高级，如果脱离了操控范围，就会失去自我意识，只能依靠事先设定的指令进行活动。
如果希玄进来的是本体，那么这项工作应该是她来负责，毕竟她制造出来的分身与本体之间能够无视距离联系。
但很可惜，她进来的就是分身——分身虽然共享了本体大部分技能，但显然并不包括“制造分身”这个能力，这也让希玄失去了无限套娃的可能。
在猎人留下分身后，众人继续前进。
这次陆鸣依然选择了最中间的岔路口。
没过多久，众人再次停了下来，跟前面两次一模一样的路口，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猎人之前留下的那具分身，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猎人开口解释道：“那具分身还在，我能感应到大致的方向。”
奥伯特和希玄也仍然没有察觉到空间的异常。
“看样子……确实是正常现象。”张毅有些迟疑，他不太敢做出判断，生怕自己说完就被打脸。
但此时的情况不管怎么看，都是地下通道的正常机制。
想到这里，张毅实在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啧，到底是哪个缺德鬼这样设计……”
他看向罗斯，很是心累地抱怨道：“罗斯大叔，不是我说啊，你们这老祖宗未免也太恶趣味了，这是怕后代子孙吓不死啊！”
罗斯也有些尴尬，这回就连他都忍不住认同了张毅的说法——能设计出这种机制的人，确实该好好去检查一下心理状态了。
张毅本来还想再念叨两句。
不过考虑到克布拉克的老祖宗早就已经入土为安，俗话说的好，死者为大，张毅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次的岔路口，陆鸣照旧选择了最中间的道路，不带分毫的犹豫。
“陆哥，你这也太……果断了吧。”张毅本来是想说头铁的，但他最后还是换了个更加委婉一点的说法。
陆鸣没有过多的解释，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地带领着大家走最中间的道路。
当第四次来到“五岔路口”时，不需要陆鸣主动带路，大家都很自觉地继续选择了中间的道路。
这会儿就连张毅都反应过来了，这大概率不是克布拉克的先祖有多么恶趣味，而是这个地下溶洞，本身就是这么特殊。
而第五次抵达岔路口时，众人终于察觉到了变化。
“陆哥，两个岔路口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变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