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份贺礼谢少翎准备了有段时间,骏马飞驰马蹄踏在稀松的泥地,迸溅出巨大的泥花。

此刻,远在百里外的渝州,婚期已至。

这一夜,虞眠几乎整宿夜没睡,不知是因为成婚紧张的无法入睡,还是因为心里那隐隐的一点不踏实。

次日天色还未亮,焚香便敲开了她的门,喊她起床来洗漱,喜婆也进来给她梳妆打扮。

“姑娘怎么眼底乌青?昨儿没睡好吗?不是说让姑娘早些睡。”焚香皱眉道。

虞眠有些没精神:“嗯,睡不着。”

喜婆笑呵呵的道:“正常的,姑娘家出嫁哪有不紧张的?我啊见得多了,别害怕,女人都要出嫁的,更何况江大人这般好的人才,姑娘嫁过去也是享福的呐!”

虞眠扯了扯唇角:“谢您吉言。”

今夜过后,她便没有了回头路,这不是上次那场无人可证,无人可贺的婚礼,整个渝州都看见了,她的文碟已交至官府,拿回来的时候,上面便会写上江氏之妻。

往后不论男人是愤怒还是放过,她都心甘如饴接受。

“今儿是姑娘的大日子,姑娘得高高兴兴的才是,洗把脸精神精神,我给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保准让新郎官掀开盖头就移不开眼!”

焚香给虞眠捧了面盆来,给她净面,喜婆拿棉线绞面,接着便给她梳妆。

“一梳梳到尾,夫妻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连理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此生荣华又富贵!”

梳妆完毕,换上了嫁衣,婉若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也被这喜气洋洋的气氛所掩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姑娘,你真好看!”焚香开心的道。

“可不是嘛,都说嫁人这天是新娘子最美的一天。”

门外一阵稀碎声,众人回头看去,便看见一张久违惊喜的面孔。

“是大姑娘!”焚香惊奇道,“大姑娘回来了。”

虞家大小姐的出现引起一片欣喜,外人不知道为何,只有虞眠和焚香知道。

虞晚棠一进门便看见已经快妆整好的妹妹,顿觉眼眶一热,一股复杂欣慰的思绪涌上心头。

走过拉起虞眠的手,眼中含泪,“抱歉姐姐来晚了,阿眠今日成亲,我这个做阿姐的竟然迟了。”

虞眠早在看到虞晚棠出现的那一刻便忍不住哭了,抱住女人小声抽泣道:“不怪阿姐,都是我的错。”

都怪她让阿姐入了顾府那样的狼窝。

“傻姑娘这怎么能是你的错。”

虞晚棠将人拉离一点距离,拿出绣帕替虞眠擦拭,“别将刚化好的妆容哭花了,不然你要做新婚这天最丑的新娘子了。”

这几个月,虞晚棠肚子已经显怀,虞眠也很快松开手。

“阿姐虽迟了些,却也还好赶上了为你添妆的时候,”虞晚棠让素月取出东西,是一个沉甸甸的盒子。

“这里面是先去咱们定康侯府还没落寞时候阿姐攒的,加上这些年在顾府,这里的良田地契商铺,你要好好保存。”

“这不行,这是阿姐你全部的私库了。”

“私库没了还可以攒,我的妹妹要嫁人了,女人一生只有一次这么重要的时候,阿姐想给你最好的,别担心我。”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鞭炮的响声,外头有人叫唤道:“接亲的来啦!”。

虞晚棠不给虞眠推脱的机会,“接亲的来了,快把盖头盖上!”

喜婆手忙脚乱地将绣着金凤的红盖头往虞眠头上一蒙,她刚要开口,就被焚香和喜婆一左一右架着往外走。裙摆扫过门槛,落下一片涟漪。

别院外,杜柏珩高坐在枣红马上,玄色官服外竟反常地披了件红色外袍。见她出来,他勒紧缰绳,马蹄在地上踏出清脆的响。

“虞姑娘。“他俯身时腰间玉带擦过马鞍,发出冰冷的碰撞声,“本官亲自来送你这一程。“

盖头下的流苏随着虞眠抬头的动作摇晃,透过朦胧红纱,她看见男人神色无常的脸。

”麻烦杜大人了。”

因虞眠是高嫁,如今地位相差太过悬殊,新郎官并未亲自前来接亲,却让杜柏珩这位“好友”代替,也足够看得出男方对女人的重视。

“虞姑娘,请上轿吧。”

女子扶着素月的手,坐进了花轿里。

唢呐声响起,有人高喊一声:“起轿!”

虞眠坐在花轿里,盯着喜帕下自己素白的手,一片心宁静非常。

扎满了花团的花轿被抬起来,沿着绣花村而过,吹吹打打的出了郊外,走进了街市里。

花轿穿过长街时,沿途的喧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这一路上不仅是之前的邻里乡亲,还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纷纷投来注目。

渝州两位高官亲迎婚事,何等风光,走在花轿旁的小厮撒着喜钱,耳边是一道又一道的祝贺。

“恭喜啊!恭喜恭喜!“

虞眠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花轿一直到了知州府,终于落下。

轿身一顿,知州府门前的石狮嘴里含着红绸,新郎的云纹锦靴停在轿帘前。

帘子被金秤杆挑起,虞眠下意识闭眼,睫毛在盖头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一只手伸进来,掌心朝上,递来的手悬在光晕里。

她垂眸,红盖头下正好清晰可见那只手,修长如玉,指节分明。

虞眠将指尖虚虚搭上去,立刻被温热的手掌整个包裹。男人的气息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跨火盆~”

新郎牵着虞眠走进喜堂站定,高位上江老爷和江夫人一同坐立。

透过轻薄的头纱虞眠望去,此前江周彦已经带她见过江家二老,也不知道江周彦怎么说服他们二老,竟是欣然同意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最后的一声送入洞房伴着嬉笑,杜柏珩就这样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虞眠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人拥簇着终于送进了喜房内,喧闹嘈杂的人群终于被隔绝开来。

洞房外安静如水,只有前堂的大厅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