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立刻展开那个话题，那对于虞眠还说，还是太难开口了，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没还呢。
“身子好点了吗，晚上没做噩梦吧。”
虞眠轻轻点了点头。
“周彦哥……”
“我记得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称呼啊。”江周彦忽然打断，神情温和地看着她。
虞眠深吸了一口气，“怀砚哥哥。”这是他的表字。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顾宗词把我姐姐禁足了，我有些担心她。”
男人轻抿一口清茶，“你想我怎么帮你。”
——
一盏茶毕。
最后虞眠也没敢提过分的要求，她和江周彦之间，现在仅仅只有一层浅薄到快要消失的年少情分。
江周彦盯着消失的最后一角，茶是好茶，浮生袅袅还冒着热气，他们的交流没有超过半柱香。
其实有时候江周彦也很想撕开温和的面具，能像话本里嚣张跋扈的权贵，对一个孤苦柔弱的女子强取豪夺。
为什么不能呢，他早已今非昔比。
可他还是想让虞眠主动开口，说出“嫁给他”，不对，是给他做妾。
现在的她，也只配给自己做妾。
要说自己对虞眠有什么特别的，倒也不是，只是他永远忘不了那天那个男人睥睨蝼蚁般的目光，那双幽幽深眸中透露的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狂妄到了极致，只有一瞬，只有和他对视的自己察觉了出来。
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只知道在他表明来意后，定康侯震惊了一瞬，欣然答应。
那个时候的自己，仿佛成了跳梁小丑。
在意与不在意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了，他只知道他如今回来，与虞眠的每一次接触，或许不纯粹，但顺其自然。
哦，对了，所以那个男人去哪了？
后面几天江周彦都按照虞眠的请求，监视着顾府，时不时给她带点虞晚棠的消息。
这种“若有若无”般的消息才是最让人忧心忡忡的，踏入官场上的这些年，他学会了很多。
比如玩弄人心。
虞眠会一些医理，这些日子她就是靠着给镇上的百姓就诊收点诊金，不然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搬了几把木椅子，一个破旧的桌子，搭了个简易的坐台，今日又无偿为绣花村的大家义诊。
同住一个村里，她还是外来人，时不时会给村里义诊，是感激他们的收容。
“阿眠妹子，昨日吃了你开的要，我这头风啊，的确好了不少，今日又来找你复诊啦。”
虞眠一边替大娘把脉，一边笑着应和，大娘就是年轻的时候没有保护好身体，老了才受头风折磨。
“要我说，阿眠就是咱们村的活菩萨，这些年陆陆续续给我们这些半截入土的老婆子老头治病，真真是才让我们好过活些。”
“大娘你过誉了。”
“你这孩子又不收诊金，多好的一个姑娘。”
“老婆子我啊，孙子是隔壁县的一个小清官，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职，却也能保一世无忧，”
“我那孙子生的清秀得很，赶明老婆子就叫他回来给你相看相看，昂。”
虞眠只是笑着不语，专心把脉。
“大娘，你的头风不痛了？又开始折腾了，人虞眠说了，少操心。”排在身后的刘建忍不住说道。
“哎你什么意思，老婆子我就算再头疼，阿眠妹子的终身大事还是要操心的。”
“哪像你们，大男人还看什么病，这不是纯欺负人阿眠不收你们诊金吗？！”
听到王大娘这么说他，还是在小姑娘面前，刘建不服气地拿出篮子里的东西，“我刘建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随即看向虞眠。“阿眠妹子你看，这是我家鸡下的蛋，可白净着呢！”
“我还知道拿点东西过来感谢阿眠妹子，王大娘你这说亲可不要光嘴上说说哦。”
王大娘作势就要拿拐杖打刘建，被男人身手迅速躲开。
虞眠抬头，露出个温和地笑，“谢谢刘大哥，不过我说了是免费的义诊，东西你拿回去吧。”
“那不成，我都拿过来了，万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说着，刘建就把鸡蛋往焚香手上塞，有了开头，身后的宰夫也拿出藏起来的一块肉，递给焚香。
焚香看到好大一块肉的时候，都惊呆了始终不敢接过。
“这这这……何柱哥，你这肉已经比诊金都贵了，我们不能收。”
何柱是个不会说话的，又长得高大粗壮，见焚香不收，脸色一横就有凶相，吓得焚香瑟瑟发抖。
“接着，邻里邻居的，大家……互帮互助！”
身后的众人：……
怎么不见他给其他人分肉互帮互助内……，天知普通人家多久吃次肉。
何柱一家都是宰夫，都很沉默，上次虞眠给何柱母亲看病，他们一家都很感激，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家没宰什么家禽，所以这次是补回来的。
至于这么大一块……虞眠长得好看，自然要多吃些肉好好养着。
什么人有什么私心，大家都没有挑明罢了。
虞眠正要拒绝，一道身影猛地闪过来到坐诊前，是何萍，刘建哥刚娶的嫂子。
妇人目光尖锐一瞥，略过虞眠怒视自家男人。
“你还真是会做好人，这鸡蛋自家都没得吃，你倒是先拿来殷勤上别人了？”
“你还要不要孩子？”
这句话更是怨嗔，既然想要孩子这鸡蛋也不知道留给自己吃，她不吃补补怎么生孩子？好事竟想着外人！
说话间妇人又用余光撇了眼虞眠，像是不满。
刘建不明所以，有些尴尬，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媳妇这么小气了。之前不还夸阿眠妹子呢吗？
小声凑到自家媳妇身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点鸡蛋而已。”
“大家邻里邻居的，你这不让人看笑话吗，有什么事咱回去说。”
何萍听到他这样说，语气尖利，“什么回去说？看什么笑话？！你给别人送鸡蛋别人还没看我笑话呢！”
“真是狐狸精，光天化日之下就勾引别人丈夫，呸！”
这句话不是对着虞眠骂的，可人人都知道她骂的就是虞眠。
“什么破鞋，还不赶紧回家！”
扯着男人的袖子就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