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眠的心口随着男人靠近心跳变得加速,死死地盯着男人的侧脸。

那张侧脸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有那么一瞬间,虞眠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位监察御史大人,竟有那个男人的几分影子。

坐在少女身旁的江周彦察觉到她的一丝不对,和声关心道:“怎么了吗?看着好像不太舒服?”

桌底下的小手忍不住伸过,轻轻攥起江周彦的一片衣角,丝绸面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我只是觉得……这位陆大人未免太过年轻了些。”声音里连带着一丝自己也没察觉道的紧绷。

能到这个位置的人,怎样给人的感觉不会是如此年轻,总归带点沉稳,可面具下的那半张脸,却给她一种轻蔑而危险的意味,仿佛所有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江周彦轻抚了抚少女的手,温润如玉的声音安慰道:“这位大人的确也是年少有为,如今也才二十四五。”

“别担心,就算这位监察御史大人不好相处,我在你面前。”

虞眠将目光转移到男人眉眼如画的脸上,终是放松了下来,予以一笑。

她总感觉,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哪怕他之前也的确有拿她攀比的心思,可如今,却已有改变。

会越来越好的,婚期将近,一切都要成定局。

这一笑落到坐在对面杜柏珩眼底,心头像是有什么飘过,隐约间有那么一丝不耐。

握着酒杯的手蓦然发紧,指尖泛白,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明明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自己姐夫在外养的一个女人都不放过,逼得人生计全无,却要装成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

观音面下玲珑心,满腹心计的女人。

江周彦真是被她外表骗了,若不是他比江周彦晚上任那么几天,女人攀附的目标怕是早变成他了。

但他最讨厌物质又表里不一的女人。

喉中滚落最后一滴液体,压下心中烦躁。

虞眠并不知道,她小小的一个动作,场上的氛围陡然一变,尤其是……那位监察御史大人。

从进门到现在的短短几秒。男人就已将四周尽收眼底,从最初的好以假寐到怒意横生,只用了那么几秒。

一进门,像是察觉到一道熟悉又炽热的视线,偏头一看,只是这一转,竟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白暂透亮的肌肤,一双眼睛乌黑透亮,眼中像是孕蕴着水墨般的烟绯色,正幽幽地望着他。

从踏入这间屋子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死死锁在了虞眠身上。

如果说男人在刚进来的那一刻,还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是自己这一路来一直挂念着的人,那么此刻看到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谢少翎的目光顿时变得豁然刺目。

原来女人根本没有像信上说的那般乖乖等他,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个骗子已经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什么时候的事?在他刚走的时候就开始了吗。

谢少翎冷笑一声。

将他当猴耍呢?

面具下的薄唇紧抿,按耐着怒气,这才将紧紧落在女人身上的视线移开。

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此刻是另一个身份,相必已经冲上去将人从另一个男人身上扒下来。

他也认出了那个男人。

当年那个,差点先他一步得到手的,虞眠的竹马。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了渝州,而且……还背着他暗度陈仓。

两人此刻正当着他的面“浓情蜜意”。

唇角早在看看清楚整个情形后平复,这副面具挑选地很好,若不是它,谢少翎也难得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在座几人皆未察觉到男人的不对,贵客来至,纷纷起身迎接。

江周彦、杜柏珩:“恭候监察御史多时。”

“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谢少翎早已收回目光,面具下声音冷冽“两位大人客气了。”

三人相互见礼的间隙,虞眠就乖乖站在一侧行礼。

男人阴翳的目光落在少女俯身的头顶,她低头的一瞬间,露出一截纤细白暂的脖颈,柔弱地仿佛一掐就断。

她背叛了自己,这个念头再次冒出。

不仅骗了他还要绿他,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怕是自己要被蒙在鼓里好长一段时间,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她是第一个,也真的该死。

却是硬生生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

呵呵,现在周围还有其他人,暂且……放她一刻钟。

只有短短一瞬间,虞眠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心头一跳,猛地抬头,正对上男人面具后那双少年不见底的眼。

谢少翎勾唇,轻蔑一扫女人疑惑谨慎的脸,“这位……是何人?”

江周彦:“虞姑娘是本官的未婚妻,不日将入住知州府,特来一齐迎接大人。”

江周彦虽然察觉道一丝不一样,面上依旧保持微笑,略显保护意味般将人挡在身后。

“若是监察使大人停留够久,还望莅临七日后的宴席。”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在江周彦眼里,监察御史视线微微上挑,神情泯没般,只留下淡淡一句“原来如此。”

转身入了座,玄色袍子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整个人如同一柄想要出鞘嗜血的剑,锋芒毕露。

声音传进虞眠的耳朵,引起一片冷厉之感。

这样轻蔑嚣张的神情,虞眠心头闪过一道身影。

不是这个时候的那个人,而是上辈子,高坐在王位上,居高临下睥睨众人的皇。

慵懒又极具攻击性地回应,将不在意和轻视表现得淋漓尽致。

虞眠说不上来的感觉。

回头一看,却见江周彦牵过她的手,传过一朵花来。

是在安抚她。

虞眠小心接过,好吧,虽然这位御史大人脾气傲慢对她并不友好,但左右她不过是这场宴会的陪衬。

男人一落坐,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藏在暗袖下的手指攥地泛白。

谢少翎轻磨了磨牙,随后又松开,气笑了一下。

“原来……本官途径路上看到的大红绸缎,是江大人家的。”

“看样子,筹备了有段时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