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一厘都不行!
“陈家这混子!真敢动刀啊!”
院墙外猫腰围观的青山村村民惊得直嘬牙花子,草鞋底子碾得墙根黄土簌簌直掉。
陈建华那把开山柴刀刚磨得锃亮,刀刃正贴着王翠芬油津津的脖颈,日头底下泛着寒光。
“恶人自有恶人磨,惹谁不好,偏惹我们村的混子,你这不是找死吗?”
“翠芬婶子这回踢到铁板了,这混子当年在公社械斗可是挑过三的狠角儿!“
“估计翠芬婶子的仨儿子不在家,要不这会儿早见红喽!“
墙头探着七八个补丁脑袋,都是跟着来看热闹的。
那年月村里没通电,谁家吵嘴干架比正月里唱大戏还金贵。
王翠芬方才还叉腰骂街的泼辣劲儿,在柴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瞬间就焉了;反转来得如此之快,令人措不及防。
“姑爷,咱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语气一下子就软下来。
陈建华依旧冷漠的盯着她,重复道:
“慰问粮在哪里?一斤不少的交出来!”
这时的粱绣花也缓过神来,只感觉脸颊生疼,盯着架在婆婆脖子上的柴刀,大声道:
“姓陈的,你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你吗?你敢杀人吗?难道你就不怕牢底坐穿吗?吓唬人,谁不会啊!”
如今是什么年代?
偷看女人洗澡的流氓罪都能判刑,杀人就等着牢底坐穿,她才不信陈建华敢动手。
“姓陈的,有本事你杀啊,拿把柴刀和猎枪就想来我家抢粮,我才不怕!”
“你也就趁着我家男人不在家敢来欺负我们俩妇女,有本事你等我家男人回来,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陈建华没有说话,而是将握刀的手往脖子方向稍微挪动,锋利的刀刃抵在王翠芬的脖子上。
刚磨的刀,锋利得很,一下子就有一丝鲜血流出……
当看到这一幕时,不管是绿水村的村民,还是跟随而来的青山村村民,都感觉后脊梁窜起鸡皮疙瘩,却又忍不住往前探脖子……
这可比年前公社放《地道战》带劲多了。
“见红了,见红了!”
“刀见血了,这混子真不是徒有虚名,是真的横啊!”
“早就听过这混子的大名儿,没想到还真是个狠人呐!”
“……”
王翠芬感觉脖子有点液体流动,伸手触摸,拿到眼前一看,鲜红的血液,瞬间吓得脸色苍白。
儿媳妇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刺激陈建华,估计一会儿这一刀肯定还会再挪动……
陈建华可是青山村出了名的混子,打架更是出了名的狠,以他的性子,真的会杀人。
“绣花,你住口吧,别说了……”
“刀不架在你脖子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再说我就要死了……”
粱绣花看到她脖子上的血迹,也是住了口,但肚子里还有一股气在憋着。
王翠芬被吓得汗毛倒立,赶紧看向陈建华,好声好气的说:
“姑爷,你别冲动,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慰问粮的事,咱好商量。”
“没得商量!”陈建华冷漠的说:
“二十斤大米,五斤猪肉,少一厘都不行。”
“好好好,你先把刀放下,我去给你拿!”王翠芬急忙点头,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得先答应下来。
陈建华把刀放下,刀刃上沾有鲜红的血迹。
王翠芬也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硬气,主要是仨儿子和男人不在家,只能暂时满足对方,等家里男人回来了,定要拿回。
转身往屋里去……
“放屁!”粱绣花突然尖着嗓子嚎起来,胸前两座峰峦随着跺脚直颤悠:
“你敢动我儿口粮!等我男人回来……唔唔……”
陈建华手腕一抖,枪管直接戳进梁绣花咧开的黄牙缝里,她再也说出话,也不敢再说话。
陈建华的凶名,她也是有所耳闻的;枪口怼进嘴里,她不敢赌。
“再嚎一句,老子崩了你满嘴苞谷粒!”
陈建华瞪了她一眼,手中握紧猎枪。
一会儿!
王翠芬扛着半袋大米,提着几条腊肉出来。
如今年代没有冷藏条件,储存肉类最好的方法就是熏成腊肉,虽然口感上差很多,但也保留了肉的大部分营养。
陈建华看了一眼大米和腊肉,说:
“王翠芬,这不够数吧?”
王翠芬赶紧说:“我们吃了一部分,只剩下这些了。”
言语中,眼神闪躲,有几分慌张。
家里有六个劳动力,可以挣到不少工分和粮票,足以供应全家的粮食,甚至还能有剩余;这大米和腊肉不够数,是她刚刚分出去了部分。
陈建华只是混了点,若是在上一世,他可能就信了对方的鬼话,这次重生归来,他也是曾资产千万的人,这家子有多少人在挣工分,能换取多少粮食,他一个念头就能推算出来。
“王翠芬,我走进去,若是看到还有粮和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将柴刀挨在脚上,枪管从粱绣花的嘴里撤出,直接上膛,枪口依旧对准她。
不怕讲理的,就怕这种不要命的混子。
“妈,你……你赶紧拿出来吧!”
“你再不拿出来,他真的会开枪的……”
她真的慌了。
铁锈味混着尿骚气在院里炸开,这婆娘裤裆眼见着洇出深色水渍,顺着大补丁的裤管流到夯土地面上……
这婆娘当真被吓尿了!
“你……你这个嘴啊……咸酸菜坛子……”王翠芬瞪了儿媳妇一眼。
你都说出来了,我还怎么争辩!
你刚刚不是说他不敢吗?
怎么?现在枪口对准你了,你不硬气了?
跺了跺脚,很是不甘的转身回屋,将分出去的粮食和腊肉拿出来。
陈建华掂了掂,差不多。
将猎枪和柴刀别在腰间,扛起大米,提着腊肉,往回走去。
别提有多霸气!
院子里的王翠芬和大儿媳妇气得连连跺脚,眼中满是怒火。
“妈,咱家的余粮都拿去换布票了,想着给孩子做身衣服,现在这些粮和肉都给他了,我儿子今晚吃啥?”
粱绣花气得眼泪都要飙出来,充满不甘。
王翠芬冷哼一声:“你个挨千刀的等着!我儿子和我男人没在家,你马上去三门坡,把他们喊回来。”
“这陈家的混子,他老子残了,他不学无术,家里弹尽粮绝就来我家抢粮,门都没有!”
粱绣花郑重的点头,想到了什么,问:
“妈,林艳真跟他分了?”
“哼,不分,他能来抢粮吗?”王翠芬满脸鄙夷的盯着渐行渐远的陈建华,怒骂:
“我家艳儿,以后是要跟着知青去城里的,那就是城里人了,他可高攀不起!”
粱绣花有几分期待的说:“妈,周知青到时候真的会在城里给咱们安排工作,让咱也去城里生活吗?”
“那是当然,周知青亲口承诺,还能有假?”王翠芬满脸骄傲,也很期待未来去城里生活,转念一想,得解决眼前的问题先,催促:
“绣花,赶紧的,去把咱家男人喊回来,去青山村把粮食和腊肉夺回来。”
“好嘞,我这就去。”她往门口走几步,突然停下,回头:
“妈,要不把林艳也喊着一块去?”
王翠芬摆了摆手,说:“艳儿说她今天要跟周知青在一块,就别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这事儿,咱家男人解决就行。”
粱绣花注意到门口和围栏上不少人盯着她的裤子,偷笑着;低头一看,顿时羞愧:
“行,妈,我换个裤子就去!”
“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