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不过片刻,就立马付诸实践。
他豪爽地举起了酒杯,与那柳正楠碰了碰,待仰头一口饮尽后,便开口,“知意想到那边走走,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还未等许知意有所反应,便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外边走去。
春日的郊外,自是满眼碧绿。
澄净的蓝天、郁青的草芽、微波潋滟的清河……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绽放在眼前。
苏珩的大手紧紧地握着许知意的小手,带着她一前一后慢慢行至江畔。
待脚步停下,二人才惊觉有一股热流从掌心慢慢蹿上脑海。
苏珩表面虽如沐春风般泰然自若,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掌心里的手温热柔软,一丝一丝的热流不断地撩拨着他的心弦,他舍不得放开。
许知意则是羞涩地低下了头,白皙的脸庞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粉嫩的花。
她望着自己身前的那一片衣角,一动不动的。
良久,才轻轻地扯了扯紧握的手,羞赧地道,“侯爷,这……”
苏珩侧头望向她,只见一个簪着几片珠花的头顶,内心有些窃喜,装作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嗯?”
“手……”
许知意翘首看见苏珩一脸淡定的神情,而自己的心脏却如小鹿乱撞一般,再握下去,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只好用力地把手抽了出来。
手里温暖的感觉在一刹那就消失了,苏珩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他有些尴尬地开口,“事急从权,无意冒犯。”
许知意摇了摇头,“无事。”
继而想到刚刚柳正楠那话题,带着些可惜的口吻,“侯爷不曾想过参加明年的科举吗?”
苏珩愣了愣,转头望向她,“为何这般问?”
“我只是看不惯柳正楠如此欺负侯爷罢了。”
许知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人。
柳正楠的话像把锋利无比的刀刃一般,不仅刺痛了她,更活生生地在她的心口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她不明白苏珩为何能如此淡定,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倒是她,不断地心疼。
“他伤不了我。”
“可是莫名听到这些话不会难过吗?”
苏珩狭长的桃花眼刹那间望向许知意白皙透亮的脸庞,只见她红润的嘴唇有些紧抿。
难过?
即便如今他真的难过了,也没有可倾诉之人,要是她愿意听……
罢了,她怎会愿意?
“我从来不会难过,也不懂难过是什么。”
苏珩云淡风轻地接着道:“只是我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参不参加科考于我来说并未有所不同。”
许知意一脸诧异地看向他。
不会难过吗?
那花灯会是怎么回事?
之前大夫说的心事又是为何?
时至今日,她还是忘不了。
“若侯爷想应考,现在用功肯定来得及。”
苏珩闻言有些想笑,许知意怎么就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旁人三岁就日以继夜地学,夫人让我这个二十岁的男子去学,恐会惹人笑话。”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只要侯爷想学,任何时候都不晚。”
“夫人怎如此自信?”苏珩忽而掩唇一笑,垂首看着她。
许知意被他说得有些许心虚,慌慌张张地垂下了脑袋,支支吾吾地开口,“自是书上说的。”
一阵清风送来了午间的凉爽,拂过脸面让人为之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不用再白费力气劝我了,我不是读书那料子。有这时间,还不如给我多做几块梨花酥。”
许知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现在还有空想着吃的?这苏珩的心是有多大啊?
她还不是心疼他被欺负了又不能还回去才这般着急?
结果这本尊倒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把她气得牙痒痒的。
“可是,即便不科考,侯爷也可以阅尽经典。”
许知意的话语落下,苏珩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瞧着她这副执着的模样,心想今天若是不应承,他定得被她烦一段时间了。
故而也不再多做无谓的挣扎,趁着这个机会借故打探。
“那就有劳夫人了,好好教教我这个老年学子。”
许知意忽而听到苏珩转变得如此之快的话语,愣了愣,“这,我可不行,我……侯爷应该请个教书先生才是。”
苏珩丝毫不在意地拂了拂衣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望向那黄色身影。
“我年少时父亲母亲皆给我请过教书先生,只是后来都被我气跑了。过于古板严肃、规规矩矩的我可处不来。要不就夫人教我,要不就给我请个相处得来的。”
许知意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继而想到她的书斋掌柜不就是个读书人,还是桂嬷嬷的亲戚,估摸着是可以信任的。再者教些三岁小孩都能学的知识应该没多大问题。
“是有那么一个人,可是……”
苏珩装作饶有期待地看向她,“说来听听。”
“不瞒侯爷,我开了一间书斋,位置就在柳安巷子里。这两日雇了个掌柜,是个读书人。若侯爷不嫌弃,可寻个机会和他交流一番。若合适,便让他教导。”
苏珩内心窃喜,但开口的声音仍是风平浪静,无波无澜。
“竟有这事?那敢情好,有劳夫人替我安排,我若得空便亲自去一趟。”
许知意见历尽千辛万苦终是把他哄住了,只要苏珩有心向学,他那目不识丁的流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想着想着内心也激动了起来。
“小事一桩,侯爷不用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