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女子的眼中,文人骚客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们一边享受这风月场的欢愉,一边自诩为圣人子弟。

而今日他们却在这里学起了狗叫,说出去,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不过由此也能得见,这袁越的才学惊艳到了什么地步。

其实相较而言,这些书生丢了颜面,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人多,丢人的不止自己一个,所以这事情看起来也就没有什么了不起了。

就算传言出去了,那也是愿赌服输,搞不好还会成为士人中的美誉清谈。

可黄万年就不一样了,别人丢的是面子,可他是实打实的要丢官。

按理来说,这些读书人向来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今日也不知是哪个开了个好头,如此一来这些人的举动无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如果不辞官归隐。留在皇都,也是名节不保,言而无信,必定被士大夫所不耻。

可要是说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黄万年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自己自幼苦读,穷经数十载,这才有了如今进士及第。可若是这么回去了,前途尽毁,自己这一辈子也算是能望到头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懊悔,恼怒的情绪瞬间攀升到了极点。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袁越打这个赌。

以至于现在竟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而那些书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的目光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黄万年的身上,好像都在催促他去做决定一般。

此时黄万年牙关紧咬,汗水噗呲呲的从他额头往下渗落。

他两只手死死的攥着拳头,此时这副模样,再也不复先前的从容和淡定。

他那沮丧的神情,就如同是一只斗败了的大公鸡一样,毫无生机可言。

云千雪虽是这场考试的考官,但她也明白,自己如今并不好去说些什么。

如果追求公允,就该让黄万年依据赌约行事,可这就要断送了他的锦绣前程。

所以进退两难,云千雪索性不语。

那么由此以来,所有人的目光不得已便再度落到了袁越的身上。

毫不客气的说,袁越现在仅凭一言就能左右黄万年的生死。

若是袁越执意要让黄万年辞官归乡,对方恐怕也想不出什么托词的言语来。

毕竟此事他私节有亏,是他提议要打赌的。

所以若是连这一点底都守不住,日后怕也无法在皇都立足了。

碰上袁越的目光后,黄万年整个人更是紧张到了极点,他想要说些什么,可他话刚到嘴边,不得已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清楚,现如今自己无话可说,若是去求饶,那更是被人所不耻,因此还不如听从他人发落来的好。

而此时只见袁越缓缓挪步,径直走到了黄万年的身前,两人距离极近,袁越低声轻笑道:“黄兄,敢问你觉得在下这篇词做的怎么样呢?”

黄万年神情一震,最后强行挤出一抹笑脸,开口道:

“袁兄大才,乃是黄某不及也。赌约已输,如何处置,悉听……”

此时黄万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袁越缓缓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黄万年倍感诧异,而只见袁越轻声笑道:

“黄兄,今日我等在此,本是为了以文会友,先前只不过是一句玩笑之言,没想到各位爽快,竟然当了真。”

“学狗叫就学狗叫吧,文人雅癖,也算不上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让黄兄辞官归乡,这可万万使不得。”

“黄兄,乃是国之栋梁,你若是这么走了,与家国而言,不都是莫大的损失吗?”

黄万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看上去桀骜不驯的袁越,此时尽有放自己一马的意思,可对方越是这样,就越让他感到羞愧难当。

因此他紧紧的低着头,面色涨得潮红。

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袁越瞧见了他这副神情,于是继续笑道:“黄兄切莫多想什么,这次只是袁某侥幸赢了,若是输了呢,我想黄兄也不会真的狠心将我逐出皇都吧?”

“这……”

黄万年看着袁越这一脸真诚的模样,他的心中暗道,对方是真君子,自己都有些像是小人了,若是自己赢了,又能有如此大的气度吗?

想到这里,他是越想越羞愧,于是只见他拱手抱拳,深深对袁越行了一礼。

“袁公子大人有大量,黄某铭记在心。”

袁越见状,赶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黄兄,你看看你,这是哪里话,你我之间又何必如此见外呢?”

“我说了,今日咱们以文会友,之前的都不过是先玩笑话罢了,各位也不必当真。”

“这样吧,以免大家觉得不舒服,我也给各位学几声狗叫听听。”

“汪汪!汪汪!汪汪!”

袁越说做就做,一连叫了三四声之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此时这些学子一改先前的傲慢和轻视,如今他们看着眼前袁越的,此时就如同是在瞻仰圣人一样。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袁越不仅文才出众,心胸气量更是举世无双。

能与此结交,也算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

因此众人纷纷,来到袁越面前,想要与他交换名帖。

而袁越也是来者不拒,对于他而言,广交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事。

自己是生意人,而生意人最该讲究的便是和气生财四个字。

如今面子有了,里子也挣到了。

那又何苦再将人往死路上逼呢?

“好了,诸位诸位,今日咱们既然高兴,那定要不醉不归,我现在想到了几句好诗,一会儿咱们席间喝酒的时候,我一一念给你们听,还有今天你们的酒钱,全记在李妈妈的账上。”

“全场,由李妈妈买单!”

李妈妈一听到这话,脸色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她想拒绝,可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可要是不拒绝,这些个销金兽,今晚上指不定会花进去多少钱……

“怎么,李妈妈是有什么意见吗?”

袁越此时一手拉着黄万年,一手揽着身旁一名书生,然后笑看着李妈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