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风羽卫小校详述的诸多细节,林如海暗自庆幸,还好是派沈蕴护送林黛玉,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同时,他也暗暗松了口气,就目前情形来看,沈蕴和林黛玉应当能够平安归来。

思索片刻后,林如海向邹彰提议道:

“邹大人,既然沈公子有意让对方误以为他们仍在太湖,咱们是不是也该佯装派人前往太湖搜寻?”

邹彰听闻,觉得此提议甚有道理,点头称是:

“理应如此,我即刻再增派人手前去,顺便将太湖上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水匪一举拿下!”

“另外,林大人不妨向姑苏府衙以及江南节度使官署发送公函,把事情闹大些,好让他们误以为沈公子和林小姐在太湖遭遇不测。”

林如海深表赞同:

“的确该这样做,太湖之中竟出现如此猖獗的水匪,实在惊世骇俗,理当予以清剿。”

二人又就一些细节深入探讨后,便各自分头行动。

邹彰去安排人手进入太湖,直接捉拿太湖水匪,而林如海则从官方层面施压。

林如海身为巡盐御史,位低权重,莫说时姑苏府衙接到他的公文后,丝毫不敢懈怠,立刻回复解释,同时继续派遣官兵追捕瘟毒菩萨等人。

就算是江南节度使得知此事后,同样高度重视,召集江南都司、金陵将军等一众官员武将,共同商议剿灭‘太湖水匪’一事。

三天后。

大批官兵浩浩荡荡地开进太湖,一举荡平了瘟毒菩萨苦心经营十余年的邪教水匪势力。

与此同时,姑苏府衙内也有官员因牵连其中而落马,具体情形不细详述。

这一举措,赢得了太湖沿岸百姓的大力拥护。

看到瘟毒菩萨的弟子和信徒纷纷被抓,不少人拍手称快,弹冠相庆,由此可见,太湖沿岸百姓们苦瘟毒菩萨等人久矣!

不过,众人也都疑惑,为何官府会突然对瘟毒菩萨等人展开打击?毕竟,瘟毒菩萨等人能够如此猖獗,就是因为官府有人撑腰。

众人一番打听追源后,坊间流传出诸多说法。

有人说,是节度使的公子在太湖游玩时,遭到瘟毒菩萨等人的欺凌甚至谋害,所以节度使直接派兵围剿。

也有人传言,是巡盐御史家的小姐被瘟毒菩萨等人劫持,这才引发了官府的不满。

更有甚者声称,是京城来了一位皇子,到太湖游玩,却遭遇瘟毒菩萨等人的刁难,皇子一怒之下,便下令官府将瘟毒菩萨等人一网打尽!

各种说法,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但可以确定的是,瘟毒菩萨等人确实被连根拔起。

唯一的遗憾是,这伙人的首领瘟毒菩萨,竟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在世上出现过一般。

不过,官府的通缉令倒是在各处张贴得铺天盖地。

扬州城内一处隐蔽的院落中,

吴天扈身着寻常衣物,正坐在一间屋内,似乎在等待着会见什么人。

没过多久,只见两个人走进屋来。

领头的是吴天扈的亲信,跟在后面的那人身披斗篷披风,头戴兜帽,将整个脸部遮得严严实实。

“大人,人已带来了!”

随着亲信恭敬地通禀,后面那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赫然正是官府正在通缉的瘟毒菩萨。

此时的他,已不再身着奇装异服,也没了往日那神气活现的模样,而是毕恭毕敬地向吴天扈行礼:

“参见吴大人,有负您的嘱托,还请大人降罪。”

吴天扈先是示意亲信退下,随后摆了摆手:

“不必过于自责,本官明白你已竭尽全力,只怪那沈蕴太过狡猾滑溜,竟让他给逃脱了。”

“先坐吧。”说着,他示意瘟毒菩萨入座。

瘟毒菩萨回了一礼,这才在下方的客座上坐下。

接着,便听吴天扈沉声说道:“让你受委屈了,本官答应你,此次事情若能成功,必有丰厚补偿!”

瘟毒菩萨面露痛惜之色:

“吴大人,我苦心经营许久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实在心有不甘啊!”

吴天扈摆了摆手:“本官心里清楚,所以这次特意将你召来扬州,打算让你另起炉灶。”

“另外,想必你也清楚,官府正在通缉你,如今唯有本官能够保你周全,希望你能乖乖听从本官的安排,否则,本官也难确保你平安无事!”

这话的警告意味十分浓烈,瘟毒菩萨如今已是丧家之犬,一旦被官府发现,必死无疑。

这也是吴天扈敢如此直言的原因,瘟毒菩萨现在别无选择,唯有听从他的指示,才有一线生机。

瘟毒菩萨眼底闪过一丝怨愤,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头服软:

“我明白该怎么做,一切听凭吴大人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他这样的回应,吴天扈颇为满意,轻轻点头:

“很好,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本官深感欣慰。”

“不像有些人,偏要与本官作对!哼,这次本官就跟他们来个破釜沉舟!”

瘟毒菩萨看了他一眼,问道:

“大人说的是何人?”

吴天扈看向他,冷冷说道:“还能有谁,无非是巡盐御史林海,以及刚到扬州不久的风羽卫指挥使邹彰!”

听到吴天扈念出邹彰和林海的名字,瘟毒菩萨也不禁跟着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两人简直不知死活,竟敢与大人您作对,尤其是风羽卫那帮爪牙,大人您确实该好好整治整治他们!”

吴天扈听出他话语中对林如海和邹彰满满的恨意,眼神微微一闪,轻轻点头道:

“没错,这正是本官此次请你出山的原因,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瘟毒菩萨的手段!”

瘟毒菩萨闻言,情绪有些激动,急忙起身说道:

“大人,不知您打算让我怎么做?”

吴天扈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缓缓说道:

“本官知道,制毒是你的拿手好戏,那就让扬州城的百姓,得一场因官盐引发瘟疫!”

瘟毒菩萨听后,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赶忙接话道:

“吴大人,如此做法是不是动静太大了?恐怕到时候难以收场啊。”

吴天扈却神色冷然道:“本官如今已没有退路,不是他们死,就是本官亡,既然如此,本官也无需再手下留情。”

说到这儿,他目光紧紧盯着瘟毒菩萨,继续说道:

“所以,这次本官只许胜不许败,也希望你能拿出真本事,别让本官失望!”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今他们已是利益共同体,吴天扈一旦垮台,瘟毒菩萨也绝无活路。

瘟毒菩萨对此心里透亮,赶忙恭敬应承道:

“大人您尽管放心,我曾在苗疆潜心钻研毒药多年,‘瘟毒’二字可不是白叫的,保证没人能解得开我制的毒。”

听到这话,吴天扈颇为满意。

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时沈蕴治好快要猝死的周老爷那一幕。

他一时眯起眼睛,向瘟毒菩萨追问道:

“你可知那沈蕴这小子医术如何?”

瘟毒菩萨愣了一瞬,随即回应道:

“这小子的确懂些医术,我倒是清楚,他竟然能知晓我身上携带了什么药。”

“不过,您大可放心,他肯定解不了我制的毒!”

见他如此自信,吴天扈微微点头,随即摆手示意他坐下,二人接着商议起诸多细节。

……

林府后院。

见沈蕴和林黛玉安然无恙地归来,林如海满脸喜色。

他细细地打量着二人,见二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密之感,心中大为欣慰,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林黛玉察觉到父亲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俏脸瞬间泛起微红,轻移莲步往一旁走去。

沈蕴则上前向林如海说道:

“林大人,幸不辱命,东西已带回。”

说着,便将从林家祖宅中取得的物件拿了出来。

林如海微笑着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笑道:

“好!此番多亏沈公子足智多谋,成功突围并平安归来,否则玉儿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林黛玉。

林黛玉颇感羞赧,难得娇嗔道:

“爹爹,您就不问问女儿一路怎样吗?眼里竟只看得见外人。”

林如海微微一怔,旋即发出爽朗的笑声,接着仔细询问林黛玉具体情况。

林黛玉偷偷瞥了沈蕴一眼,红着脸回应父亲的问询。

沈蕴见父女二人交谈,很识趣地准备退下,却见林如海摆手说道:

“沈公子别急着走,不妨也同我讲讲途中的情况。”

沈蕴心中一动,按常理,这个时候自己本不该留下,可林如海却特意让他留下,态度显然不同寻常。

他自然乐意留下,下意识看向林黛玉,却见林黛玉微微昂首,脸上带着几分傲娇。

看到她这般模样,沈蕴既觉得有趣,又不禁心生感慨,有了父亲疼爱的林妹妹,确实更加活泼傲娇了。

林如海先是问了林黛玉一些问题,又转头询问沈蕴相关情况。

听到途中凶险之处,林如海也不禁心潮起伏。

当然,关于在水下二人亲吻渡气这一细节,二人都极为默契地只字未提。

上了岸与邢岫烟告别后,二人扮作渔夫和渔女,一路缓缓步行。

到达有钱庄的县城后,他们兑换了些银子,租了一辆马车,随后又换乘船只,这才回到扬州。

由于林如海和邹彰后续采取的一系列行动,他们在后来的归途中,未再受到任何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