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电梯,来到二楼。

姜莞被人推到了一间卧室门口,身后的佣人笑着说道:

“姜小姐好,我是老宅的管家宋姨。提前不知道您来,没准备您的换洗用品实在是失礼,不过我刚已经吩咐人给您去备衣物了,大概晚上会到。这个卧室我不方便进去,您可以自己进去歇会儿,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点了点头,姜莞这才轻声开口,问:“斯礼哥哥晚上也住这里吗?”

宋姨答:“那不是,先生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老宅只是偶尔才回一趟。”

哦了一声,姜莞又问:“这个是给我住的房间?那……斯礼哥哥的房间在哪里?”

宋姨笑而不语。

见宋姨不肯回答,姜莞也不好追问,吩咐宋姨可以去忙后,自己操纵轮椅进入了房间。

轮椅的橡胶轮碾过门槛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下一秒,金属轮轴陷入地毯柔软的绒毛中,几乎听不见声响。

姜莞抬头望去,宽大的房间里,三米宽的悬浮床摆在卧室中央,智能感应系统随着她的移动接连亮起,暖黄色的光线从天花板上洒下,将她的影子投射进旁边的装饰墙上。

下一秒,姜莞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沉香与雪茄的气息,混合着某种冷冽的木质香。

这味道……

和她昨天抱住男人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几乎下意识的,姜莞就肯定了:

这是段斯礼的卧室。

宋姨让她睡在段斯礼房间……

这八成是段老爷子授意的。

怕是现在就等着段斯礼回来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言情小说的套路这不就来了!

姜莞当然不会拆穿。

她转动轮椅靠近了落地窗。

窗帘的流苏垂到飘窗,三层窗帘严严实实地遮蔽着外界,隐私性极好。

刚刚饱餐一顿,这样的氛围,不睡觉似乎都可惜了。

……

段斯礼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厨房里,佣人们正忙着准备晚餐,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宋姨立马迎了出来:

“先生回来啦?工作辛苦了,晚餐马上就好,您可以先上楼休息一下。”

看见宋姨,段斯礼应了一声:“老爷子呢?”

闻言,宋姨笑眯眯的回复了一句:“哦,老爷在房间休息呢,我正准备喊他开饭。”

“嗯。”应了一声,段斯礼换了鞋,径直往楼上走去。

大厅角落里,眼瞧着段斯礼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段老爷子这才探出了脑袋,又示意宋姨跟上去看着。

一分钟后,等宋姨确定亲眼看到段斯礼进了卧室,老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悠哉悠哉的出来了。

嘿,怎么说都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嘛!

二楼卧室。

段斯礼推门进入。

屋子里的感应灯没开。

正在扯领带的段斯礼指尖一顿。

他卧室里的感应灯常年开着,除非有人特意关掉,否则,他一进门灯就该亮起。

心里想到了什么,段斯礼停下了脚步。

卧室里很暗,只有走廊的灯光虚虚的照射进来。

空气里,他往日里惯用的沉香里在今天却浮起了丝缕甜甜的味道,像春日里碾碎的栀子花瓣混着露水,在鼻腔缠出旖旎的尾调。

段斯礼抬手摁亮了壁灯。

下一秒,暖黄色的光线描摹出飘窗上蜷缩的人影。

段斯礼抬眸看去。

女人墨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柚木台面,姜莞整个人陷在羊毛毯里,月光透过纱帘给她镀了层银边。

神圣又不可侵犯。

喉结在阴影里滚了滚,段斯礼下意识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

他踩过地毯,旁边玻璃柜中的徽章反射出道道寒光,与旁边少女温软的呼吸形成微妙对峙。

“冷”姜莞忽然呢喃着翻身,天鹅绒枕头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压出半边红痕。

段斯礼转身就往外走去。

卧室门发出轻响的刹那,姜莞迷蒙睁眼:“斯礼哥哥?”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时,低声呓语了一句:“别赶我走……”

听到她的声音,玄关处的身影骤然凝固,段斯礼握住门把的手指关节泛白,随后他合上门,大步离开。

……

段斯礼转身就下了楼。

姜莞能睡在他卧室,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是谁的主意。

抿了抿唇,段斯礼朝屋外走去。

“站住!”红木屏风后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喝声。

随着段斯礼停下脚步,段老爷子拄着拐杖从屏风后出来了,虎头杖咚地戳在地上时,老爷子大怒:

“段斯礼!你准备干什么去?刚回来就准备走?你还知道家门朝哪开的不?”

边说着,老爷子绕过他身前,在大厅主位上坐了下来:“难为你还知道回来!”

单手插进兜里,段斯礼反问:

“不是您派三辆车堵我公司电梯?”

——否则他回来干什么?

听懂了段斯礼的言外之意,老爷子被噎得直瞪眼。

在老爷子旁边位置上坐下后,段斯礼姿态慵懒:

“年纪大了就少生气,医生说了多少遍了,气大伤身。”

说完,看着面前的茶具,段斯礼眉梢微挑。

“我听说您今天收了件汝窑天青釉的茶具,怎么没见您摆出来?”

眼看段斯礼的手指探向那套他心爱的清官窑茶具,老爷子的心嚯的提了起来。

大厅里,段斯礼手里捏着茶盏不紧不慢的把玩起来,瓷胚在他手上要拿不拿的,堪堪掉落时又被他险险接住。

“混账东西!”老爷子举起拐杖怒目圆睁。

有本事放下他的茶盏说话!

斜倚在鹅绒软垫上,段斯礼长腿交叠:“我卧室房间的密码锁,该不会是您”

“你当老子稀罕破译你那破密码?”眼见段斯礼把话挑明,老爷子耳尖泛红,拐杖往二楼一指:

“人姑娘住你屋里怎么了?早晚都是你要掀盖头拜天地的媳妇儿!”

段斯礼:他就知道。

放下茶杯,段斯礼站起了身:“爷爷,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

眼瞅着自己心爱的茶盏被放下,老爷子心也跟着落下,语气也柔软几分:

“那莞莞是别人吗?你带都带回来了,睡你房间怎么了?”

上下打量段斯礼一眼,老爷子忽然紧张起来:

“还是说,你不喜欢……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