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泰国,便开始戒掉着药物对他的影响。

只是这药的依赖性太强了,这个过程十分的痛苦,泰国的日日夜夜,他白天意志消沉,肆意纵欲,夜里便开始和药抗争。

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想到的人只有池姷柠。

他想要回到她的身边,靠着三年里甜蜜的时光苦苦支撑。

谢暨白脚步有些虚浮,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足一步的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池姷柠身上散发的冷漠和死寂气息越发的明显。

他心里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伸出的手微微颤抖,他纠结和悔恨中开口,“阿柠。”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池姷柠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一个样。

谢暨白的心有些慌,他踉跄地走上前,单膝跪下她面前,“阿柠,我回来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慌乱让他失去所有的冷静,那样一双漂亮的眸子,此刻像是被吸走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灰白。

池姷柠这个状态,和活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着急却嘴巴笨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

他抬手紧紧地握住池姷柠的手。

好冷。

人的手可以坑到这个地步吗?

谢暨白更加的无措,深邃的眸子笼罩着一层薄雾,泪水不肯落下,只含在眼眶里。

这个时候的泪水无异于代表着懦弱。

他不希望姷柠因为他的泪,而崩溃爆发。

“阿柠,你看看我。”

沉默,依旧是沉默。

黑夜里,沉默对于一个人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煎熬。

“阿宁,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我知道你也能听到我说的话,只是你现在不想回答我,对吗?”

见到爱人这副模样,谢暨白根本没办法做到理性,他偏过头,眼眶里的泪珠再也含不住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池姷柠的椅子,迫使她面对着自己,他像从前那样对池姷柠伸手比画着。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池姷柠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天真,救他的时候也凭借着身为一个医生的一腔热血。

糊里糊涂地救下他这个陌生人。

那个时候的他,发现了谢家的最大的秘密,一个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的秘密。

当时的他很崩溃,一点活着的念头都没有,那个时候他在想他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事情?

如果他不知道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

所以那个时候即便他醒过来了,池姷柠和他说话时,他依旧一句话也不肯说。

阿柠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也太善良。

她单纯地以为他没有办法开口说话,明明他,对于池姷柠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或者来说,就是一个她救治的病人而已。她为了他特意去学了手语。

也正是如此,他才慢慢地在和池姷柠的相处中,放下心中的芥蒂。

从前他们只要一吵架,互相不开口说话时,另外一个人就会用手语去哄着另一方。

他还记得池姷柠像个小猫一样蹲在她的面前用着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手语撒娇道。

[你不开口和我说话,也不想听我说话,我只能这样,你总不能接下来无视我吧那我可太伤心了。]

他的阿柠永远像个小太阳一样。

从前是以后也一定是。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池姷柠不愿意说话不愿意听,更不愿意看。

可他就像要用从前的方式去哄她。

[阿柠,我回来了,回来了得太晚,让你受苦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受,你心里有恨,有痛,可不该自己独自承受,折磨自己。

你好恨就恨我,要折磨就折磨我,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不论你怎么推搡我,怎么赶我走。

我都会想一只癞皮狗一样不在离开。生死我都相随。]

谢暨白他的承诺许下这辈子都不会反悔。

他趴在她的腿上,伸手环住她的腰,将身上的温度传给她。

阿柠,醒醒。

阿柠,醒醒。

阿柠,醒醒。

他在心里呐喊着,无论是打还是骂,都比现在活死人的样子要好。

屋外的雷声很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征兆。

[阿柠,就算在痛苦也要煎熬,如果你没有活下去的理由,那让我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吧。

如果不再爱我,那就恨我,只要是让你活下去的念头,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他收起手,眼神里是害怕。

轰隆一声惊雷炸过,电突然停了。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里。

池姷柠猛地朝他扑过去,狠狠地咬住他的后颈,血腥味一瞬间充斥在口腔里。

恨,她恨,她怎么会不恨呢。

她恨不得杀了所有人,她要所有人都给母亲陪葬。

谢暨白闷哼一声,猛地抬手抱紧她,他轻轻地拍着池姷柠的背,任凭她撕咬着。

恨他吧,至少这也是活下去的念头。

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哭声传来。

池姷柠再也控制不住,她以为她不会哭了,从前哭泣的时候太多了,以至于母亲死、母亲葬礼上,她根本哭不出来。

谢暨白不说话,只一味地抱紧她。

池姷柠脑海里反复出现当时的情景。

“池小姐,还请节哀,是我没能及时发现你母亲自杀。”赵姨,池家的佣人。

原本她是不该来的,可她心里上过不去这个坎。

当日她其实听到了乔媛和吴秀雅之间的对话,她也看到了对方送上去的刀。

但是她为了她自己的工作,她选择了沉默,可这样的沉默竟然害死了一个人。

她老老实实一辈子。

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梦到吴秀雅死前的惨状。

她被逼得实在是没有办法。

人活着是要讲良心的。

所以她还是偷偷来到葬礼上,她要把当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池姷柠。

刀是乔媛的,逼死母亲的是池则,害母亲出车祸的是乔媛可幕后真凶是谢家。

那个时候唯一知道她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开枪的谢华,一个是设计要她死的谢崇桦。

谢司言、周雅、谢司韵、沈禾野,谢华、谢崇桦、宋悦瑶,池则、乔媛。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池姷柠松口,嘴角挂着谢暨白的血,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的眼眸。

那双眼里带着血,带着恨,冰冷刺骨。让人不由地心生恐惧。

电来了,书桌上的台灯再次点亮

池姷柠推开身上的人,缓缓站起身,沙哑的声音开口,“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