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韩晏清跪地行礼道:“父王,儿臣回来了。”云林王正襟危坐,道:“快起来吧,李将军已跟我说了,昶安国突袭,你挺身而出,排兵布阵,纵然昶安国有千军万马,也临危不乱尽数破敌,还收复了凌骁军,是云林国的功臣!我已赐了珠宝锦袍,用来嘉奖云林国的勇士们。至于夏焱国,既然肯为我云林国出力,必不会亏待他们。我已派大臣带着财物出使夏焱国,表明与他们敦睦邦交,进一步加强各方面交流合作之意。只是不知……你想要什么嘉奖?”不等韩晏清开口,旁边李将军连忙建议道:“臣听闻凌骁军领头的宋勣虽作战勇猛无比,但性情桀骜不驯,旁人极难约束,何不将凌骁军赐予七皇子,一则宋本就为七皇子所降服,日后管理起来容易些。二则七皇子手中尚未有自己的府兵,传出去不仅让人笑话,还亵渎了王室的威严。”云林王听到这个建议,沉默片刻,盯着韩晏清问道:“晏清,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这种话语,往往充斥着陷阱,韩晏清怎会不知。尤其是在一个君王面前,本身君王就多虑,加之病重疑心更重,天天提防别人惦记着他的王位。虽然他确实需要这支军队,但若他回答同意,不仅有争兵夺权之嫌,而且,他从踏进大殿到现在,也未感受到父王一丝一毫的爱,即便他明确表示想要,父王也不一定能给他。

韩晏清抬起头,仔细看着云林王,想着他被送去做质子之时,父王的头发还是黑色的,而现在,在病痛的折磨下,已有了一缕缕白发,看起来非常憔悴。尽管他对这位父亲既恐惧又陌生,但还是有些心痛,不自觉道:“父王,您不要过度劳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云林王微微一愣,他以为韩晏清必定会急不可耐的邀功领赏,不曾想,这个几乎被自己遗忘掉的儿子,此刻在他身上却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而这种温暖,他已多年不曾感受过。云林王也开始仔细端详起这个儿子,记忆中,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转眼间,已经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了,眼神间更是多了几分凌厉与坚定。

云林王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柔和,道:“既然回来了,就好生歇息吧,宫殿我命人给你打扫出来。苍渊国我已派人交涉好,就不必再回去了。”

这几年,随着云林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几个皇子的野心已经慢慢显现出来,虽说他最中意的是五皇子韩晏扬,韩晏扬不仅长得最像他,连处理事务的风格都与他极为相似,让他最为放心。但三皇子韩晏如生母三王妃已协助自己理政多年,况且家族势力庞大,在朝中多有耳目,而三皇子却并未继承他父皇母后的政治能力,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要比五皇子差出一大截。为保五皇子安全,他并未表露出要立储的打算。但今天看来,云林王突然发觉韩晏清也不错,但他的势力太过弱小,完全不足以与其他两个皇子相抗衡。想到这里,云林王道:“今日,我便将凌骁军赐予你,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精兵强将,也能护你周全。”韩晏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忙跪下谢恩。

练兵场上,一片宏大壮丽的景象展现在眼前,只见战旗迎风招展,士兵们排着整齐的方阵列队。他们穿着铠甲,手持刀枪剑戟,表情肃穆。宋站在练兵场中心的高台上,顶盔掼甲,威风凛凛,口中不时发出严厉而激昂的口令。每一声口令传至士兵耳中,他们立即纷纷执行,整齐有序地变换阵型,脚步声,气势磅礴宏大。韩晏清身披金黄色盔甲,眼神凌厉的盯着每一个动作和变化。

韩晏清第一次仔细观察宋,只见他高大威猛,颧骨高而突出,皮肤略微有些晒黑,估计是长时间在户外战场的原因。他修长的眉毛高高挑起,如剑锋般锋利,透露出他沉着冷静、富有智谋的一面,使人不由得对他产生敬畏和信任。

练兵结束后,韩晏清走到中心高台上,居高临下俯瞰着整个练兵场。盔甲将他修长的身躯修饰的更加英俊而坚毅,他用深邃而锐利的眼神看着这两万将士,声音浑厚有力的道:“我知道大家来自各个国家,各个地区,甚至有人曾流亡辗转多地,今天,我们能相聚在一起,不仅是我们的机缘,更证明你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虽然我们只有两万人,但你们以一可敌十,以整个凌骁军可抵挡千军万马!”下面的将士望着韩晏清,聚精会神的听着,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撼。韩晏清眼睛从左边扫到右边,继续道:“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场交战,我们凌骁军都要团结起来,把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打出来,把赫赫威名打响亮,让敌人闻风丧胆。”将士们听得热血沸腾,身体里似乎涌动着用不完的力量。韩晏清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待六合一统,各位便是开国元勋!我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经历战乱之苦,你们捍卫的国家将会繁荣富强,万世永昌!”高台下顿时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宋勣开口喊道:“誓死追随七皇子,誓死追随七皇子。”将士们也纷纷将手中的武器举起,跟着喊道:“誓死追随七皇子,誓死追随七皇子。”

从练兵场回到偏殿,刚到门口,仆从就跑出来悄声道:“五皇子与八皇子已在厅堂等候。”韩晏清感叹道:“五哥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脾气,还真是一点也没改,走,我们去会会他们。”说罢,大步迈入厅堂。

见到韩晏清,五皇子率先起身,堆上了满脸笑容,热情的道:“早就听晏殊说你回来了,想着你刚回府,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今天才来看望你。”说完,指了指旁边摞着的东西,道:“这是我跟八弟送你的一点小礼物,这幅画可是个宝物呢,传说定安王从西域带回一个大美人,对她宠爱有加,还特意请画师为她画了画像,后来起了战争,流落到民间,我特意派人搜罗了回来。此画很有异域风情,中原地区更是少见,很有收藏价值。”韩晏清连忙道:“此次回来,本应我先去拜见五哥才是,怎好让五哥带着礼物来我这。五哥素来见多识广,博学多闻,你相中的东西定是极品,晏清先谢过五哥了。”五皇子看韩晏清虽然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但表情却很冷淡,而且并不打算继续跟他聊下去,只能继续道:“听晏殊说你回来的路上并不太平,真是没想到云林国竟有如此恶人,连皇子都敢暗害,好在你也算有惊无险的回来了。”说罢递给八皇子一个眼神,八皇子连忙会意道:“还不是三哥跟三王妃搞的鬼,依我看,三王妃长期霸占朝政,跟那幅画中的人一样,蛊惑了父王心智,就是个妖妃。”五皇子连忙制止道:“晏殊,不许妄议朝政。”韩晏清笑了笑,道:“谢五哥记挂着我,暗害我的人,我定当查明之后,向父王禀报。”五皇子道:“也好,也好,那我们不叨扰你了,刚接收了凌骁军,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们就告辞了,有空多去五哥府上坐坐,我还想听你多说说与昶安军对战的事,是怎么危机之中反败为胜的呢。”韩晏清道:“五哥谬赞了,等我这几天收拾妥当便,去五哥府上拜见。”

五皇子与八皇子走后,韩晏清将礼品一一拆开,八皇子送的是一尊玉制的佛像,想来可能是告诫他要清心寡欲,不要有其他想法吧。韩晏清笑了笑,道:“八皇子还真是处处显露锋芒,争强好胜呢。”接着,他拆开五皇子的画,随着画卷缓缓打开,上面画着一个身着色彩斑斓服饰,头戴面纱的异国女子,此女子眼睛深邃,腰肢细软,动作妩媚,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必定长的十分艳丽。韩晏清仔细观察着,心里道:“这就是定安王的一个妃子啊,果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忽然,他的眼光定格在美人的右手上,她的右手掌心似乎托着什么东西在把玩。韩晏清只觉头顶一阵充血,忙喊道:“荆棘,荆棘,快来。”荆棘一头雾水的冲进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么着急。”说罢,随着韩晏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蛊虫!”荆棘脱口而出,他曾经在清闲真人给韩晏清解蛊时见过,就长这个样子。二人对视一眼,分析起来,看来定安王妃擅长驭蛊,这么说来,现在给他们下蛊之人,很可能就是王妃的后人。关键是,五皇子与蛊虫到底有无关系,送这幅画是无意而为之,还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