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酒杯,丽娜垂了垂眸,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女人转身,从香槟塔上拿下另外一只酒杯,轻轻摇晃,望着橙黄的酒色,唇角微微上翘。

“刚才的事情,我都看见了,真替你抱不平。”

顿了一下。

丽娜上唇抿着下唇,踌躇着说:“其实也没什么......”

“哦?”徐柔打断她的话,微微讶异:“一个小小的服务生都敢欺负我们的丽娜小姐,我正为你打抱不平呢,你竟然说,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吗?再次抬眸,狭长的杏眸里满是愤懑!

她丽娜在风月场所里混了三年,如此吃瘪还是头一次,而且是在一个人的手里接连吃了两次瘪!她恨得牙痒痒!

不找回点场子,难消心头之恨!

*

许柔在更衣室里换了一件衣服,深吸了一口气,对于刚才落水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

作为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在水里的那种无力的窒息感,非常可怕。

挣扎间,两只眼睛像是看见了黄泉路。

收拾收拾心情,戴上面具,再次回到了工作岗位。

丽娜似乎被她吓着了,在后面的两个小时里,别说找茬,就连人影都不知道在哪里。

对此,许柔心情愉悦。

宴客厅里,陆陆续续有西装革履的男人抱着腰肢纤细的女人们往电梯口走去,玻璃房里一排排明亮的灯光也渐渐的黯淡下来。

又过了半小时,管事的走了过来,吩咐道:“你们把各自负责的区域收拾好,收拾完了就可以下班了。”

得到管事的通知,原本垂手恭立的服务生们,纷纷捶背的捶背,捏脚的捏脚,带着上班的疲惫和下班的兴奋,各自低头忙活了起来。

许柔也不禁放松身体,揉了揉酸胀的腰,对着高高叠起的香槟塔缓缓地吁出一口长气。

一边觉得可惜,一边将高脚杯里的酒倒入水桶。

富人的东西,无论动没动过,一旦开封了,等待的,只有被扔掉的命运。

顶楼上的彩灯,一盏一盏的开始熄灭,沉浸在收拾酒杯里的许柔,浑然没有注意到,其他服务员早已不见踪影。

等她回过神来,偌大的顶楼,在月光的斜照下,只剩下她孤零的一只寂影。

“别开玩笑。”

望着黑黢黢的四周,许柔心里一个咯噔,但是此时,她还没有往深处去想,只是有些害怕地往电梯口小跑。

上了锁的电闸门,将她心底那最后一丝希冀碾得粉碎。

唇色越来越白,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张冷酷而无情的脸。

这是他的恶作剧吗?

厉知学……为什么,到现在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眸光里闪烁着泪花,她哆嗦地掏出手机,一边掏一边不断地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的,还有手机,还可以打电话求助。

灵魂深处的侥幸,在看见手机上显示无信号的那一刻,轰然崩塌!

顶楼,竟然开了信号屏蔽器!

身体软靠在电闸门旁,任由风吹干眼底的泪,她不明白,从前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可以为对方付出性命的两个人,为什么最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金钱的威力就这么恐怖吗?难道,令人心之向往的爱情,在金钱和权力的面前就是个笑话?

莫名的,她想到了雷志平,单纯善良的志平。如果志平知道她所谓的高学历、好身世,乃至优异的经历成绩,全部都是一个谎言,他,会怎么样?

闭上眼,眼泪争先恐后地朝着眼角缝里钻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溢满脸庞。

沈庸尚且如此,她又怎么能寄希望于雷志平?

两百万......只要两百万,就可以赎回她的尊严,她的骄傲!

电闸门后,染着风情的眉微微扬起,女人脸上的表情得意极了。

“许柔,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丽娜抱着臂,哼着歌,身姿摇曳地走了。此刻的她,浑然不知等待她的是多么令人胆寒的厄运!

顶楼的风有点凉,许柔想找一个不那么凉的地方坐着,可惜,凡是有墙板的房子,都被上了锁,就连更衣间也不例外。

也对,厉知学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既然有心折磨她,又怎么会施舍一点遮风的地方给她呢?

此时被风吹昏了头脑的女人,浑然没有想过,如果是厉知学有意折磨她,又怎么会使出这么简单、拙劣的招数。

那个傲慢、卑鄙的男人,只会使出比这还要可怕一百倍、一千倍的辛辣手段!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能颠覆她的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