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岺心虚的摸了摸脸。
还以为是脑子里的东西暴露到脸上了。
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沈音就伸手摸上他嘴角，捻下一层黑泥。
沈岺：“？”
沈音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药膏。”
这下沈岺更纳闷儿了。
要是脏东西还有可能是不小心蹭上的，这药膏……
只能是雷野了。
总不能是自已跑脸上的。
可是家里根本没这东西，对方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哦。
沈岺想起来了。
昨儿雷野一大早出去买了药来着，还交代他把脖子也擦一擦，但他怕对方等的不耐烦就没顾上。
没想到对方当时什么也没说，好像都没注意，竟是一直看在眼里。
不仅看在眼里，还亲手给他上了药。
“嗯。”沈岺没多说什么，只交代沈音：“之前雷野问村长家借了一斤糙面，你给送过去，在我屋里，单独装的，最大那只麻袋上面。”
“昨晚杂物房漏雨了？”沈音好奇的伸脖子往灶台探了探：“阿兄搬东西怎么没叫我？”
“就几袋粮食又不多，我们就搬了，叫你起来干什么，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又堵不住屋顶。”沈岺催他：“熬的稷米粥，赶紧把糙面给村长家送了回来吃饭，你二姐还没起？”
“起了，在洗脸。”沈音一听有粥，笑得可灿烂：“太好了，又有粥吃，我这就给村长家送去，不过阿兄，你让那人搬东西，他没发脾气么，有没有……”
“没有。”沈岺顿了顿：“他……这几天脾气挺好。”
沈音点点小脑瓜：“好的跟换了个人一样，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沈岺闻言恍惚了下。
沈音再机灵，到底还小，想不到那么多，说完就转身跑去给村长家送还糙面了。
回来时，沈岺和二丫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
没看到雷野，沈音纳闷儿的东张西望。
“一早就走了，去镇上还板车。”沈岺看在眼里解释了一句，说完看了看正坐下的二丫：“说是送完去找齐家人，把二丫的卖身契讨回来。”
听到这话，两个小的同时一顿，抬头看向沈岺。
沈岺看着二丫：“在齐家受欺负没，他们打骂你了么？”
“没有。”二丫摇头：“不曾打骂，齐大娘派的活儿我都干完了，就齐小宝不好带，被教训过两次。”
沈岺眼里划过心疼。
二丫咬了咬下唇：“其实，比起在家里，齐家还行，虽然活儿多，但能吃饱，只是再好，没有阿兄和小弟，终究不是家。”
这话题过于沉重，一时间气氛沉闷，三人都低头吃饭没再说话。
……
雷野还完板车，就直接去了齐家在镇上的豆腐当口。
红岩村离镇上远，来回一趟不容易，齐家这豆腐一般都是在村子不远的小集市卖，只有双日子才会来镇上。
他们家在镇上的摊位一直是固定的，就在菜市口东侧。
雷野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站在远处观察了一阵儿，等买豆腐的人多了才过去。
过去也没吱声，只是目光扫了一眼案板。
上面除了传统豆腐，便是雷野方子提供的花生豆腐和卤豆腐干。
豆干分香辣和五香两种。
卖的最好的，就是这两种豆腐干，其次就是花生豆腐。
毕竟是新鲜的东西，大家秉着猎奇的心态，都会忍不住买上一点。
反倒是以往卖的还行的传统豆腐，今儿卖的不咋的。其它几样都卖的差不多了，传统豆腐总共才卖出去不到一半。
即便如此，齐家老两口也眉开眼笑的，显然生意不错，卖了不少。
看到雷野，都没等他开口，齐老头就将摊子交给老婆子看着，主动摸出二丫的卖身契走了过去。
“我们齐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做事一向吐口唾沫是个钉，话说出口，就得作数。”
“你那方子的价值远不止那二十两。”
“不过这事你毁契在先，我们就占你这个便宜，全当是你给的赔礼补偿。”
“二丫的卖身契还你，至于之前说好的那五两，你就不用给了。”
“其实那丫头干活麻利，人也懂事，我和老婆子还挺满意的，可惜差点缘分。”
雷野没想到齐老头会这么痛快就把卖身契给还了，还说出这么一番话，他笑了笑，随即朝对方感激的拱了拱手。
“这事是晚辈不对，这厢给您老赔个不是。”
齐老头摆摆手，转身便回了摊位，继续吆喝招揽生意。
雷野身上揣着带来赎卖身契的五两银子，见状犹豫了下，上去让齐老头给装了两块花生豆腐，之后便直接去菜市场买了些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原本买完肉就准备离开了，看到一堆骨头无人问津，便又走了回去。
“老板，你这骨头怎么买？”
一听他居然要买骨头，老板一脸惊讶。不光是老板，就是旁边买肉的大娘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大娘是个热心的，也不管老板高不高兴，开口提醒：“这骨头都没肉，你买来做甚？”
老板倒是认识雷野，不敢坑他：“这骨头不要的，你要想要，捡去便是。”
“这样啊，那我捡几根筒骨，谢了啊。”雷野没跟他客气，也不觉得捡人不要的骨头丢人，挑了好几根卖相不错的扔进身后的背篓。
他这捡得坦荡，倒是给旁边的老板整不会了。
一开始看他过来还担心是又来赊肉的，不想对方不仅花钱买了肉不说，还不顾脸面挑拣没人要的肉骨头。
瞧着竟是跟以往那混不吝的德行大不相同。
雷野才不管旁人怎么想，捡完骨头冲老板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原本是想直接回村的，想起来昨儿沈岺买布只买了两个小的，便又去了趟绸缎铺，给买了两身成衣袄子，他跟沈岺一人一身。
都是靛青色的男装短打。
他看沈岺都这么穿。
再者，那些哥儿做女子相近的打扮，他也看不惯。
东西买齐，雷野就准备回去了，不想刚出铺子，就和人撞个正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