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四王子套路群雄，两兄弟检视众匠
莫约半日功夫，大大小小十多的部落首领齐聚在耶律雄基的中军大帐。
“诸位！我四弟雄野可汗举大义攻打王庭，不幸兵败惨死，耶律露洁也死伤惨重，如今是一举攻下王庭的最佳时机。”
说道这里，耶律雄基从大帐主座缓缓走向众首领中间，一边走一边说道：
“本大汗昨夜收编四弟降卒万余，如今已有三万多人马，诸位有想跟着进王庭吃肉的，在此奉我为草原之主，今夜跟我一起攻打王庭；出力越多的，封赏就越多，今后草原上的地位就越高。”
耶律雄基的话差不多说完，也正好在一众首领面前走了一圈，此时又回到自已的营帐首座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此时的众人在那里犹豫不决。
耶律雄基玩味的看向众人，又看向沈先生。
沈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
“众位，耶律露洁称王，日后必然对我等逐一清算，此时进一步荣华富贵，退一步万丈深渊。”
沈先生也一边说一边走到各位首领中间娓娓而谈
“耶律露洁虽然兵少，但都是精锐之士；公平对阵，我等皆不是其敌。四王子雄野可汗两万人都不足以战胜其七千人，如今只有联合在一起以更多数量取胜。”
说到这里，沈先生瞥了瞥周围的众人，又缓缓走回到自已原来的位置，故作轻蔑的说了一句
“除非，各位愿意奉一个女人为主，我主自当以一已之力攻打王庭。”
封建时代，谁能忍受女人执掌权柄。
果然，在这些话语刺激下，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
“大丈夫岂能为女人所驱使，真是奇耻大辱。”
耶律露洁是草原明珠，侍奉她也不算耻辱。”
“耶律露洁那军队也太厉害了，连耶律雄野都战败了。”
“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加一起何止五万，还怕她区区几千人，如今她刚经历大战，她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
一众首领吵得不可开交。
眼见气氛差不多了，沈先生和耶律雄基相互交换了眼神。
沈先生摸了摸自已的胡须，眼睛斜斜的瞥向众位首领
其中一位首领打破争吵，大喊一声“大汗。”
这位首领又立刻跑到耶律雄基面前跪下行了个草原礼道：
“尊敬的大汗，我兀尔部落率两千儿郎愿跟随大汗一起攻打王庭，生死相随，荣辱与共。”
紧接着又一位首领快步走到先前那人身旁跟着跪下行一个草原礼
“尊敬的大汗，我车安谷部落率一千八百儿郎愿意跟随大汗。”
这些都是东北草原势力最小的两个部落，而这两位首也是在耶律雄基的授意之下来造势的。
耶律雄基立刻一拍而起：
“好，兀尔部、车安谷部，今后有本汗的荣华就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富贵；日后草原之上谁敢与你们为敌，那就是与我耶律雄基为敌。”
这是立刻又有一位首领来到耶律雄基面前表达忠心：
“尊敬的大汗，我靺禾部落率三千儿郎也愿意以大汗马首是瞻。”
“好，日后也少不了你靺禾部的富贵，日后谁与你为敌也是与我为敌。”
俗话说，真情留不住，套路得人心。
几人配合演绎至此，其他众首领忘记了之前的各种疑虑和担忧；在现场节奏带动下，也纷纷跪下表达自已的忠心，生怕落于人后。
“我铁力部落率四千儿郎愿意跟随…”
“我拂烈部落率三千五百儿郎愿意跟随…”
“我胡独禄部落率三千儿郎愿意跟随…”
……
……
……
耶律雄基看着眼前下跪的众人，强压心中的欣喜，侧头看了看沈先生；沈先生得意的点了点头。
“各位首领快快请起，攻下王庭我与诸位共富贵。”
众首领回应道：
“以大汗马首是瞻。”
耶律雄基这是志得意满，喜形于色下达命令：
“诸位回去准备兵马辎重，十日内在此会盟。”
“是，雄基大汗。”
…
众首领齐声应道后，陆续退出营帐。
话说两头，此时王庭大战过后，所有兵马正在休整。
守城的新兵经过一场战争洗礼后死伤二成有余，剩下的即便算不上精锐，也已经蜕变为老兵。
经过此役，最为精锐的七千人伤亡只有数百人，且经过这一役缴获战马无数；如今成为七千步兵成为六千余骑兵。
同样，经过战争洗礼和褪锈的新兵也有近万人。
此时的朱棣，稍作休息之后便又来到了匠作营。
朱大伏在桌案上睡觉，虽然匠作营的温度比较高，但是这样睡着也会冻着凉的。
朱棣解开身上的大氅披在朱大身上，可不想惊醒了朱大。
朱大揉搓惺惺睡眼，看到是朱棣又瞬间兴奋起来。
“阿弟，你来了。快，快，快随我来。”
朱大一边说一边拉着朱棣往里面走。
“阿弟，如今这里一千余工匠带五千多学徒日夜赶工；工匠炼铁造片，学徒制衣缝甲二十来天已经打造衣甲千件。”
朱大指着一间屋子里面木架上堆满的布面甲说道。
“前面几个房间也都是布面甲。”
朱大又指了指后面的几个房间。
朱大一边说一边领着朱棣继续往里走。
朱棣看着眼前一个个房间木架上都摆满了布面甲，满意的点了点头，脚步也紧随着朱大。
朱棣正走着，突然前面传来几个男声说道：
“见过朱将军，见过明王。”
朱棣抬头看过去是几个男性兵士和几名宫女围着几辆板车，还有一些男性兵士在搬运服饰。
宫女们也赶紧回身行礼：
“见过朱将军，见过明王。”
朱大压了压手示意免礼，然后回过头说道：
“陛下的浣衣房也招募了大量宫女赶制战甲外衣，这是她们前来运送布面衣。”
朱棣听完也朝那些兵士点了点头。
朱大又继续领着朱棣走进匠作营作坊里面。
作坊里面，无数的学徒在这里穿针引线，将一个个铁片缝在布面衣的内面。
走过作坊一眼望去是一大块天井式露天空地，空地上每隔五六步的距离就有一个火炉和一个铁砧，每个火炉和铁砧处都有几个人在那里忙碌，有细敲锻打的，有鼓风吹火的，有沾水淬火的…
刚走进空地，朱棣看到每个铁砧组在捶打薄铁片；走过一些时间后铁砧组在锻打武器。
由于场地上阵阵嘈杂声，两人一路无话，一直走到场地后庭。
走进后庭，这是一个颇大的房间，里面摆着一排排兵器木质货架，架子上一层层摆上摆着长枪、盾雁翎刀、柳叶刀、陌刀等兵器。
指着这些兵器介绍道：
“王庭内库府的镔铁和战场上回收的残兵断刃重新铸造成这些制式刀枪。”
朱大说着走到角落边一个竖着摆放武器的木支架前：
“这个支架上的兵器是按照你的要求给你和几位将军们量身打造的；你来看下，中你意否。”
朱棣走过去，只见这个木架上插着龙泉刀，长枪，短刀，两把苗刀，两把宝剑。
朱大说完往一旁退让两步，示意朱棣上前查看。
朱棣走到武器木架前首先抽出那把龙泉刀仔细端详起刀身的纹理。
朱大看着朱棣的仔细劲，在一旁讲述道：
“你让刘土在新发现的铁矿区建造高炉炼钢，这些武器是用全钢铁百炼锻打，最好的工匠按传授的夹钢法打造的。”
朱棣看了看龙泉刀：刀身比刀柄略长，刀身弧形略弯，刀柄到刀尖渐宽，双手单手皆可持；龙头吞刀护手、蛟龙偃月刻身，夹钢锻打纹理清晰。
朱棣试了试龙泉刀的份量，又从一旁的兵器货架上取下几把制式雁翎刀叠在一起，朱棣跃起一刀砍下。
“哐当”一声响，几把制式雁翎刀全部被斩断，朱棣手中龙泉刀直直砍进地面。
朱棣拔出龙泉刀仔细看了看刀刃，没有任何卷刃的现象。
“好，就取名为偃月龙泉刀。”
说完，朱棣把龙泉刀重新插回木架，又取出长枪。
由于场地有限，朱棣双手持长枪只使出一招灵蛇吐信，枪身螺旋摆动枪头直刺，破空声嗡嗡作响，而后跃起重重砸向地面的刀刃残片。
一阵“乒叮哐当”响声下，地上的刀片更加散碎一地，枪身没丝毫变形。
“好，好个虎头錾金枪。”
朱棣喜不胜收，将虎头錾金枪递给朱大，迫不及待的从木架上取下一把短刀，仔细端详起来嘴里喃喃说道：
“金凤朝阳刀，不错，不错。”
接着朱棣又看了看两把苗刀，也是赞不绝口。
最后朱棣怔怔的看向那两把剑，不经意念出声来：
“又见面了，老朋友。永乐大剑。”
朱棣取下其中一把宝剑，但见剑柄鎏金，狮头吞刃，朱玉做睛，剑身雕龙。
朱棣又取下另一把剑，这把剑略细短些，外观和永乐剑一般，只是剑身雕凤。
朱棣也用这两把剑挥砍制式雁翎刀，果然不输前面的几把武器。
朱棣满意的将两把宝剑插回剑鞘，一起取下拿在手中。两把宝剑一大一小，剑柄剑鞘皆是鎏金镶玉，华贵无比，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
朱棣沉浸在眼前宝剑，却又想到后世此宝剑流落异国，不免叹气。
朱大上前一步，打断道：
“阿弟，莫不是因为为兄没为你打造出铁制弓弩而叹气。弓弩图纸过于精巧，且北地工匠不比南朝工艺精湛；任凭铁匠们百般努力也做出形状大小契合如意之机关，不似木制弓弩那般得心应手。
朱棣刚才只顾摆弄眼前的几般兵器，这才想起来还有三把复合弩没有打造出来。
朱棣拍了拍朱大的肩膀安慰道：
“大哥，不碍事。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弩弓之事日后再说。”
朱棣又补充一句道：
“此偃月龙泉刀给铁柱，此虎头錾金枪给常虎，金凤朝阳刀给常丫头，两把苗刀给千雪和千刃。”
朱棣说完就作势要离开这里。
朱大喃喃的自责道：
“以前在南朝，有位云游说书先生讲，传说百多年前曾经有一群墨家子弟，个个精通机关数术，早年辅佐太祖皇帝打下江山，而后整个墨家却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朱棣正在迈动的步子一下子停了下来，心里思忖着：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墨家。”
朱棣脚步略停了一会又继续走着，边走边悠闲的说道：
“墨家这样的存在，在乱世是巨宝；但在盛世却是巨害。天下大定，自然是要被太祖皇帝秘密清算的。”
朱棣边说还边看看自已手中的宝剑，又喃喃的说道：
“百多年来都不曾听闻有墨家人面世的消息，或许百多年前被全部秘密处决，即便有隐姓埋名者但凡显露丝毫本事也难逃一死，或许只有逃亡至塞北方可留存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朱棣怔住了，又喃喃的说道：
“塞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