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不过四十余里,便已闷雷滚滚,一道道闪电照的亮如白昼,顷刻间大雨磅礴泄出,土腥气一卷,即使在马上抖抖索索的也直呛鼻。
上官浅一惊,在宫尚角的披风里露出头来,瞬间就被雨水扑了满脸。
雨水冷冽,淋在身上很是不舒服,不等她有反应,宫尚角冷冷道:“躲好!”伴着他严厉的呵斥抬手就将披风罩在她头上。
貂绒披风果非凡品,除了能御寒,挡雨也是不在话下,任外面大雨瓢泼,披风内这方小世界里却温暖炙热。
出宫门以来从未休息,已是人困马乏,现如今又遇上大雨,行路更是艰难,路在两峰的低洼处,洪水千军万马似的从山上呼啸而来,道路灌水,足有尺把深。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只有宫尚角未置一词,不说上山躲雨,也不说整顿休息,众人咬牙又行了二十里地终于到了一个小镇。
金复很有眼色,见一入镇,宫尚角放缓了速度,便双腿一夹马腹并行于宫尚角一侧,敛目询问道:“角公子,大雨一直未停,可是要寻处客栈歇息一番。”
宫尚角微微颔首,不置可否。他这个人眼角含笑也犹带三分冷峭,仿佛利刃划过,自有威重,就此一拍马又位于队首。
看着他的背影,旁边的金繁犹犹豫豫的靠近问:“金复,角公子是什么意思。”金复歔他一眼,对着众人高声道:“此地为兰陵镇,前方有一家客栈,今夜便在那休息一晚。”
上官浅正窝在宫尚角怀里被颠的昏昏欲睡,突然马步子一个急刹把她一下就晃清醒了,支起瘫软在宫尚角身上的细腰,拨开披风,透过雨幕竟瞧见一家客栈。
她不禁心里一喜,骑马这些时间,大腿内侧早被磨的火辣辣直疼,不用想肯定已红肿一片,而且身子像散架了一般无一处不酸软,能有个客栈休息一晚自是最好不过。
这兰陵镇本就不是什么富裕大镇,又遇大雨难有生意,小二正懒散的擦着桌子,恍然间一抬头竟看见一队黑骑朝着本店浩浩荡荡而来。
出来做生意的没眼力见儿怎么成,这样的客人不单单是笔大生意,更是身份不简单需要谨慎伺候的主,立马不顾大雨端起笑脸,殷勤的迎出去:“诸位贵客是打尖儿呀还是住店呀。”
宫尚角没有立刻下马:“可还有空房间?”说着狭长的眼尾打量着四周。
小二点头如鼓:“有。”
“打扫出所有空房间,今晚我们要住一晚,马匹喂上上好的饲料,再上一些饭菜。”
“是!”
宫尚角一蹬马鞍,揽着上官浅就翻身下了马,没了披风阻隔上官浅被淋的一激灵,当即一溜烟跑进了店里。
即使大雨磅礴宫尚角和侍卫们依旧脚步平稳,没有丝毫仓促慌乱之象。
众人进了门,光线更显昏暗了,宫尚角解下披风,抖落了一身水渍,俯身坐在桌前。
不一会儿,店主便面色犹豫道:“公子,本店房间有限,两人一间刚好,只是这位姑娘……”
说着抬头扫了上官浅一眼,见这姑娘花容月貌,一时更难决断了。
上官浅不见任何尴尬,倒是笑意容容的望着宫尚角。
宫尚角冷声道:“她同我一间。”
“好好好”店主如蒙大赦,“房间已备好,各位请随我来。”
入房后,宫尚角两只靴子已被浸满了水,乌浓的睫毛沉甸甸颤着,靴子也不脱,直接坐在桌前研究舆图,一副角宫府邸的做派。
燥间里热气蒸腾,上官浅整个浸在香柏木的浴桶里。宫尚角有事要忙,她没去打扰他,就着小二的热水洗起来澡来,这一路虽未被怎么淋湿,但这一身的潮气也着实不舒服。
刚洗过的满头青丝用簪子松松垮垮的挽在颈侧,向后靠着桶壁微微仰头,双眸阖实,睫毛轻垂,仿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