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剑灵
“我听说舅舅从你这里拿走了这把不死刃,然后他就撞见了恶鬼,这件事儿是真的吗?”
少女羞羞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他看见的应该是剑灵。”
“听说剑灵把我舅舅给折腾了一夜!所以说剑灵是女的?”
少女咧嘴痴痴地一笑,大概她也觉得此事可笑至极。
“剑灵当然是女的……她不仅长得丑,而且还是花痴!”
“喔……那倒是苦了我舅舅。”金弗相说着话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远离了那把宝剑,他生怕那夜叉鬼会突然蹦出来。
“你说的黑衣人我也认得,我来的时候曾见过他,他也给了我一个饭团。”
“他是个好人……”少女说道,她脸上再次浮出一丝笑意,引人无限遐想。
“你也是个好姑娘。”金弗相试探性地说道,同时他也在观察着少女的表情变化。
这次少女低头不语,她显然是害羞了,小脸蛋红扑扑的,手上摆弄着自已屋里的东西,她假装自已很忙。
对于少女的不知所措,金弗相假装没看见,他时不时地往少女娇羞的脸上看一眼;少女的表情变化似乎符合自已的预期,于是他再次试探道:
“其实我挺想带走你的,你太可怜了……可是我现在不方便,我闯了点祸,现如今正在逃避。”
少女还是没有说话,她依旧低头不语,呼吸有些急促,她的心脏跳得很快。
金弗相发现了少女的不安,打铁要趁热的道理他明白,尽管自已现在打不了铁;但是也不妨碍他先在少女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说真的,如果过些日子我再回来,你愿意跟我走吗?”金弗相说;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已居然会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他只能装作很镇定。
少女抬起头来,表情复杂地看着金弗相;由此金弗相可以断定,以前绝对没有人这样对少女讲过,不然她的心早就被别人打动了。
“你要走?”少女问道,她眼睛里有一丝不舍。
“当然,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你也知道,他们都针对我……”金弗相说道。
眼看姑娘又不说话了,金弗相这才起身往外走。
金弗相出了房门,往外走了一段,只听见小翠仙在身后喊了一声。
等他回过头来,只见小翠仙扶着门框,呆呆地看着金弗相。
她说:“只要你回来,我就跟着你走;只要你不打我,我情愿给你当一辈子丫鬟……”
金弗相笑了,他意味深长地对少女点了点头。
这时少女跨出了门槛,她手里托着那把不死刃。
“这把剑你带着,必要时可以用它防身!”
“仙儿,不用了,这把剑还是你自已留着吧,它还能保护你。”
金弗相知道这把宝剑有神志,自已带在身上倘若它不服自已,那将是一件麻烦事。
少女却是非常执着,她硬将宝剑塞到了金弗相手中。
“你带着吧,只要他们不知道宝剑被你带走了,就没人敢进我屋……你也不用担心,剑灵懂是非,她不会为难你的。”
金弗相脸上的表情十分为难,他是真不想要少女手里的宝剑。
“姑娘,这宝剑我真不能要……”
少女坠下泪来,声音也有些哽咽。
“你就带着它走,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回来接我的时候,你再把它还给我……”
少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金弗相也有些明白了;眼前的女孩这是怕自已一去不回来,所以用宝剑当做信物。
金弗相接过了宝剑,当即从衣服上撕下几块布,把宝剑给裹上了。
“宝剑我就收下了,就当是你借给我的,两年之内我来把宝剑还给你;假如超过两年我没来,那我一定是死了,你就别指望……”
话说至此,少女慌乱地用双手捂住了金弗相的嘴。
“不可以乱说,你怎么会死呢?”
金弗相掰开少女的手,笑着对少女说了一句:“保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走,他也不知道自已能否回来;假如自已能活着,他就一定会回来——因为这妹子,他惦记上了。
“什么狗屁王心台,玩蛋去吧!”金弗相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他自已心里清楚,王家的小姐和一个杀了人的逃犯怎么可能有结果,再对此事抱有幻想无疑是自欺欺人。
这会儿天色已晚,金弗相下定决心要去找舅舅要些钱,自已好去别处。
他想只要自已开口,无论如何舅舅一定会拉不下脸来,不管怎样他会给自已一些钱。
金弗相来到房前用力敲了敲门。
前来开门的是自已的舅舅,一看是金弗相,便笑道:
“哟,弗相,你腰不疼了?”
看见舅舅的这副模样,金弗相心里很厌恶,于是他没好气地说道:
“你少他娘的废话!我找你有事儿。”
舅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金弗相会这样同自已讲话,他有些吃惊,以为是自已听错了。
“你说什么?”
“给我点钱,我在你家压根儿就待不下去!”
“给你钱?”舅舅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白天还唯唯诺诺的金弗相,此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对于金弗相要钱这件事,舅舅似乎早有预料,只是金弗相语气如此强硬是他没有想到的;舅舅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容。
“笑话,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给你钱?”
金弗相听完舅舅这样说话他也愣住了;他也没有料到舅舅会这样说话。
“我爹帮扶过你,按道理你就该给我点钱!”
舅舅皱着眉头走下了台阶,围着金弗相转了一圈。
“孩子,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们父子可不一样。再说了你爹为啥帮我?还不是我把我亲妹妹卖给了他,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也就是你。所以他帮我就是应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舅舅话可不能这样说,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什么恩什么义?我跟你爹之间就是一场交易,用你娘做的交易!”
金弗相冷笑一声,他想一把就将眼前的男人掐死,但是他忍住了,不是因为对方是他舅舅,只是因为掐死了他自已就逃不脱了。
“那么今天我还给你干活了,最起码你把今天的工钱给我。”金弗相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已都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自已会卑微到这个地步。
“工钱?你这几天吃我的住我的,住的我不跟你算了,你就把饭钱给我结一下!”
“你……”
金弗相转身就走,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受过这种屈辱,他也没想到为了钱自已能做到如此低声下气。
他回到茅屋中,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准备要走。
阿木春见状便问金弗相:
“表少爷你这是要干嘛去?”
金弗相对阿木春挤出了一点笑容。
“阿大叔,我要走了。”
“连夜走吗?”
“嗯。”金弗相答应了一声,同时他用手背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你的腰没事吧?要不再歇几天?”阿木春关切地说道。
金弗相苦笑着摇头。
“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整理完毕他就转身往外走,阿木春也起身披上了衣服。
“表少爷,你等等我,我送送你……”阿木春说着话,就抬着油灯跟上了金弗相。
二人出了舅舅家的门,金弗相一语不发,忧心忡忡。
阿木春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他还是有些担忧。
“表少爷,要不咱们还是明天一早再走?”
“不了。”金弗相摇头道。
阿木春实在拗不过金弗相,只好从怀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火镰,递给了金弗相。
“你拿着它,这一去大多是山路不好走,你在路上做个火把照亮。”
金弗相接过了阿木春给的火镰,火镰装在一个布袋里,里面还有一块燧石和一些火绒。
“阿大叔,谢谢你。”金弗相的声音有些哽咽。
阿木春伸手替金弗相拍了拍背,然后问他:
“从这里到你家应该要很久吧?”
“走路的话要三四天的路程,骑马应该会更快一些。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不能回家。”金弗相之所以敢这样说,一是因为他要走了,二是因为他觉得阿木春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或者说他不是一个坏人。
“为啥?”阿木春不解地问。
“因为……我杀了人!”
“哦,那你是不能回家。”阿木春只是简单地答应了一声,他并没有感到很惊讶。
他的反应让金弗相感到很意外,他便问阿木春:
“阿大叔你不惊讶?”
“惊讶什么?”
“我说我杀了人,你没有听清?”
“听清了,不就是杀了个人而已吗?再说是你杀人,又不是我杀人,我为什么要惊讶?”
“好吧……”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阿木春问金弗相。
“我也不知道,我祖父曾经去走过夷方,我也准备去闯闯。”金弗相说。
阿木春叹了一口气,对金弗相说:“那你要多加小心,那些地方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知道。”金弗相点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实在混不下去的话,你可以来田家沟找我,保证你饿不死。”阿木春对金弗相说道。
“你不在我舅舅家继续干了?”金弗相问道。
“不干了,等田里的稻谷收完,等到了日子,你舅舅把外面借出去的账都收回来,我就熬到头了。”
金弗相不再说话,这时两人已经走出了大平地。
阿木春停下了脚步,对金弗相说道:
“表少爷,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日后有缘;咱们再见!”
金弗相继续往前走,他连头都没回,只是对阿木春摆了摆手。
他一回头真怕自已会哭出来。
迷茫的金弗相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走到岔路口时,他选了一条不认识的路,他准备一条道走到黑。
或许走夷方真是个出路,不然自已的祖父怎么会发家?又怎么会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让自已老爹一辈子在女人身上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