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进了国公府,见到徐骁正坐在院里,磨着他那把满是缺口的刀。

那把刀跟了他几十年了。

徐安不敢打扰他,蹑手蹑脚地绕道去后院。

“又做什么坏事了?这么怕见到我。”

徐骁头都没抬,冷声道:“最好一五一十的坦白,可以少受点罪。”

徐安从记忆里知道,这便宜老爹虽然平时动不动就要收拾前身,但从未有一次真正揍过他,对前身是由衷的溺爱。

至于会真正揍人的,那是当朝皇后。

前身几次被打得下不来床,几乎都是皇后命人打的!

“哪有,我这段时间挺乖的……”

徐安背着手,打马虎眼。

“哦?”

徐骁一记冷眼看过来,徐安立即改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将赵高打了一顿而已。”

“赵高?赵斯那厮的儿子?”

徐骁不屑道:“那小家伙和他爹一样,不阴不阳的,是该教训教训了。”

“只要没打死,赵斯那厮就不敢怎么样!”

徐安立即竖起大拇指,道:“老爹霸气!”

“少拍马屁,说吧,还做了什么?”

徐骁睨着徐安,你小子什么德性我不知道?

徐安摸了摸鼻,道:“呃,刚不是说打了赵高么,就是因为这小子和张安世联手陷害我,我这一气不过,带着兄弟们将张安世也给揍了一顿。”

徐骁倏地站了起来。

张铁嘴,那可不是赵高能比的。

这家伙是歪的都能说成直的,是赵斯门下最忠实的疯狗,逮谁咬谁,朝中无数的官员都被他喷过,包括他在内。

好几次,他都险些忍不住一刀切了这货。

这小子把张安世打了一顿,这不是捅马蜂窝吗?

“老爹,冷静,冷静……”

徐安向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老爹,放心,我们没打死,顶多打个半残而已!”

“半残?你还不如打死呢!”

徐骁怒道:“这狗东西要是赖上咱家,那就没安生日子过了……不对,刚才你说赵高和张安世联合算计你?他们算计你什么?”

徐骁忽然反应过来,满脸戒备地看着徐安。

自觉告诉他,这小子又惹大祸了。

“老爹,事先说好啊,这事不怪我!”

徐安心说我是穿越而来的,真不怪我,才挠挠头说道:“就是……就是他们忽悠我去公主府,和公主提前先洞房来着……”

他话没说完,徐骁倏地一个激灵,瞬间呆在当场,仿佛艳阳天遭到一记暴雷一般!

文官?那群狗崽子把自己怼成孙子,自己正眼看过他们一眼吗?

一群只会瞎扯淡的蠢货,上了战场就拉稀,他根本瞧不起!

但皇帝不一样啊!

当今皇帝和他情同手足,待他恩重如山。

哪怕他三年前兵败北境,皇帝都没有追究他的罪责,还将最宝贝的闺女赐婚给他的败家儿子。

这是何等的恩赐?

这小混蛋怎么能做这种事?

早晚都是你的,你急个什么劲啊!

“小王八蛋……呸,混账东西,你得手了?”

徐骁回过神,盯着不远处的徐安,心头只能抱最后一丝侥幸。

“那当然没得手,在爹优良传统的影响下,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徐安义正言辞,徐骁刚松一口气,便听到他又嘚瑟道:“最多就是把公主捆绑起来,适当的非礼一下而已……”

徐骁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跌到在地。

非礼一下……而已?

皇家威严是你能随便拿出来玩儿的吗?

“小混蛋,你是在作死!老子打死你!”

徐骁大叫一声,拎起剑怪叫着冲向徐安。

“老爹,冷静,千万冷静啊!”

“有事好好说,刀先放下,你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徐安转身就逃,边跑边试图稳住徐骁。

“别叫我爹,你是我爹!”

“你徐小公爷多厉害,把徐家九族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儿……”

徐骁在后面追,徐安在前面跑,一时之间,整个国公府鸡飞狗跳。

片刻,一声惨叫声震动九霄!

“爹啊!我错了!”

……

半柱香后。

徐安被五花大绑地丢上了马车,这时的他依旧疼得龇牙咧嘴,原本以为这便宜老爹只是吓唬他,没想到他是真下了死手。

剑身就那么在他屁股上狠狠一拍,屁股上的剑痕足足肿了五厘米高了。

“爹,你过分了啊!”

徐安抬起被捆的双手,道:“你这都打了,没必要进宫了吧?”

“皇后娘娘打得比你还狠,我不去!”

徐骁骑上马,冷哼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在公主府骁勇善战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

徐安嘴角微抽,心说那不是我。

再说老子是男人,男人能被一个女人那般威胁吗?

就算当场将他就地正法,那也是……正当防卫!

“别废话,张安世恐怕已经进宫了,他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那群文官肯定会趁机咬上一口,到时候咱们父子就被动了。”

徐骁打马向皇宫走去,道:“老子绑子上殿,看他们还想怎么着。”

徐安垂头颓肩,早知道这么多破事,惹那两条疯狗干嘛?

乖乖回家做自己的败家子,没事装个逼,赚赚钱泡泡妞,不香吗?

现在好了,还得上殿吵架去。

徐安闭上眼,开始想对策对付张安世。

……

皇宫。

资政殿。

大殿上一众大臣还在争论,龙椅上的元康帝萧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东虞使团即将抵达京都,打的是和亲的旗号,想要为东虞太子求娶高阳公主。

但实际上,不过是来羞辱大乾,挑战整个大乾文坛。

这几年东虞国文风鼎盛,已经有要压大乾一头之势。

一旦此次被人家打败,大乾文坛恐怕会因此一蹶不振,文坛圣地、礼仪之邦这块金字招牌,估计就得拱手让人了。

奈何君臣争论了一个早上,如何面对来势汹汹的使团,也没有争出一个结果来。

“陛下,陛下,你要为臣做主啊!”

就在这时,大殿前忽然闯进来了一个皮青脸肿的人。

他不顾太监和侍卫的阻扰,跑进殿中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喧嚣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元康帝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仔细看了看大殿上的人,认出跪在大殿上的人是谁后,嘴角不由下意识地扬了起来。

“这……这不是张爱卿吗?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他故作震惊地站了起来,关切问道。

这老家伙怼天怼地怼他,他早就想要收拾一顿了。

“陛下,是定国公府小公爷徐安打的。”

张安世磕了两个头,道:“陛下,臣要参徐安无君无父,蔑视律法,藐视皇族三条大罪,参镇国大将军、定国公徐骁管教不严之罪,望陛下做主。”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元康帝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地收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