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城外跟军的大哥谈澈,在听闻皇上给谈鸢赐婚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一进府,他便脸色不太好看。
谈家放在心尖尖上宠大的小姐如今要为了两国的友谊而嫁给赤国成王和亲,谈澈此时的心情是极其不美妙的。
他倒还希望谈鸢能嫁给京城里的少爷,至少伤心受委屈了还能回娘家呆着,有娘家撑腰。
可若是嫁到赤国……
谈澈咬牙,怕是连受了委屈都得自已受着。
更令他担忧的是,谈鸢性子皮,也不懂得后宅的凶险,谈家一直其乐融融,只怕她嫁过去会吃苦。
更何况,谈鸢是个善妒的性子,以往小时候有邻家妹妹同他或谈延之说多了几句话都要吃味半天,更勿说若是那成王一房一房妾往后院抬了,谈鸢估计能气疯。
若按谈澈的眼光来选自家小妹的夫君,那便得是个温柔体贴,能包容纵容她脾气的,如谢言舟那般的男子。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那人不纳妾,心中只有小妹一人。
虽说谈老爷也纳了两位妾室,但他们后院和气,是有爱的一家子。
谈鸢自幼便是宠上天了的娇娇女,她可受不得小妾。
谈澈叹了口气,抬脚向桃颜宛走去。
见她不在院中,他问了一下正在扫地的下人才得知她跑去水云阁找二姨娘林念去了。
水云阁坐落在府邸的西侧,环境清幽,是林念住的地方。
他正准备走进水云阁,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院中青石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正在外头端着茶水的贴身丫鬟碧云见到他,立刻停下脚步,朝他行了一个礼,脆生生地喊道:“大少爷。”
谈澈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在碧云身上稍作停留,然后淡淡地问她:“小姐和二姨娘呢?”
碧云回应道:“小姐和主子正在忙着在里屋绣嫁衣呢,碧云正要给他们送茶水,大少爷随奴婢来吧。”
谈澈眸中不甚明显地划过一丝诧异,他应过声道:“嗯,带路吧。”
虽说此处是他的家,但他从未来过林姨娘的水云阁。
与谈鸢不同,他与林姨娘并不亲近。
碧云一手端着带有茶水的盘子,另一只手轻敲了一下门:“小姐,主子,大少爷来了。”她的声音在静谧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谈澈抬脚进屋,见到了从忙碌中抬起头的两人。
谈鸢正专注地绣着裙摆,而林姨娘则忙着绣着裙身。
“鸢儿,林姨娘。”他淡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波动。
谈鸢抬头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大哥,眼中一喜,喊了声:“哥!”
她眸中亮晶晶,仿佛还是当年拉着他袖子找他讨要糖吃的小娃娃。
谈澈定定地看了眼谈鸢,转眼间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他目光又落在了她们手中的嫁衣,喉间发涩,他的小妹也要嫁人了啊。
谈家财大气粗,买来的嫁衣自然也是上乘之作,布料和做工都是极为讲究的,一点儿也不比公主出嫁的嫁衣差。
嫁衣上绣着金丝银线,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出尊贵与精致。
“澈哥儿回来了,军中过得如何?”林姨娘温和笑着问道,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关切。
谈澈敛了神情,看向林念回道:“也无非是治治士兵们的小伤,远不及战场上忙,倒也有些空闲。”他淡淡道,语气中透露出对军旅生活的淡然。
林姨娘微微一笑,继续手中的绣活:“大少爷辛苦了,军中生活艰苦,还请多保重身体。”
他的目光落在林念的小腹上,“林姨娘身子可还好?我可以给你把把脉。”
林念如今已经怀孕五个月,她的小腹开始渐渐显怀,随着时间的流逝,腹中的小生命也在慢慢成长。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四个月,便能见到这个即将加入他们家庭的新成员了。
林念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好,正巧我也有些日子没请郎中来把脉了。”
谈澈坐在榻边,认真地为林念把脉。过了片刻,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宽慰:“很健康。”他的话语简单。
谈鸢在一旁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大哥只关心弟弟或小妹。”
闻言,谈澈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地道:“鸢儿,你明知我赶回来是来见你的。”
谈鸢“哦”了一声,并未再语。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正当林念在思索着该如何打破这份安静时,谈澈出声问:“何时成亲?”
谈鸢正在绣嫁衣的手明显一顿,她抬起头,淡淡道:“九月初九。”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
今日是八月初三,距离成亲的日子还有一个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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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住府内的庭院里种满了各种花草,即便是在夜晚,也依稀能够闻到淡淡的花香,为这个临时的居所增添了几分宁静和雅致。
在府上的一个房间里,江珩正端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面前跪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黑色夜行衣,头戴斗笠,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显然是江珩的暗卫。
房间里的灯光柔和,映照在两人的身上,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主子,手下已经查到银狼被关押的地方了。”炽阳单膝跪在地上,声音低沉而急切。
江珩好像没听到似的,他的心思似乎飘向了别处:“让云娘造一支桃花玉簪给本王,就说是要送给谈无双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仿佛已经看到了谈鸢戴上玉簪的模样。
炽阳默了一下,有些无奈又道:“主子,再不出发只怕银狼会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珩打断:“炽阳,本王做事向来有自已的节奏。”江珩看向炽阳的眼神带有警告。
炽阳立马低下头,道:“属下失言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和歉意。
江珩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去找云娘吧。”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应过声:“属下告退。”
说罢,他的身影便如同融入了夜色中的幽灵,瞬间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一丝轻微的风声作为他离去的痕迹。
江珩一人留在了房间里,他站在床楼前,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窗外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他的心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平静,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急什么?敌不动我不动。
他知道,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权力游戏中,耐心和冷静是取胜的关键。他倒要看看,那些暗中窥视、蠢蠢欲动的对手们,究竟能忍耐到何时。
房间里的灯光映照在江珩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