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奇是“悦来客栈”的小伙计,自幼家贫,阿爹心气很高,希望他能够努力学文,将来考取个功名改换门庭。连名字都起得文气邹邹,还咬牙借钱让他上了两年私塾,奈何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读了一段眼见着不成,便也无奈辞了学,托人在郡都找了个客栈做起店小二来了。习文不成,也总得有个谋生的手段不是?好在他心思灵动,加之伶牙俐齿的,整日里张家长李家短的,又好钻营,闲暇时到处闲逛打探,却也如鱼得水。

今日,杨文奇刚刚接待了一位少年公子。安排好房间,又依他吩咐打了满满一大木盆的洗澡水,伺候那公子褪去长衫和里面奇奇怪怪的两件衣裤,摆好毛巾香皂,便退出房来。

颠颠手里的二钱银子,他满意的笑了。唉,同人不同命啊!看那公子清清爽爽的,手脚也没有丝毫劳作留下的痕迹。出手又大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再看看自已,不禁感叹。

该说不说,那公子身上………

真白!!

同时,身上真白的宋公子已经躺在了热气升腾的澡盆中哼哼唧唧的享受起来了,舒服啊。

此刻应该有红酒和………美女?算了,我妈知道了准打我。

洗了好久,期间又让杨文奇加了两次热水,宋逸尘才心满意足的爬出来穿起衣服。坐在桌边喝起刚刚为他泡好的热茶,看着杨文奇手脚麻利的收拾着洗具,收拾停当,却见他有意无意的赖在房中不走。

“公子还有何吩咐,旦有用到小人之处,必倾尽全力。”

“小二哥,我初来乍到,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念叨念叨,这郡都有什么需要注意和忌讳的事情?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你觉得值得说说的大事吗?”

“这位公子,这您可问对人了,这街坊们谁不知道我是有名的“小灵通”啊。”

“小灵通?落后淘汰了吧?我建议你以后叫“全球通”,不不,叫“全郡通”,可好?”

“全郡通?好名字,以后我就让他们这么叫我!”杨文奇还挺当着的应了下来,“要说这横山郡都要注意的,其实也不外乎那几样,比如必须要虔诚供奉圣教啊,不可亵渎圣教啊,要多多买圣符啊等等,总之一句话,凡事有关圣教的都要万分重视。”

“这不,横城县那边据说出了一个反贼,好像是姓宋的,带着一群矿奴攻占了县城。”

说着,杨文奇抬头看着宋逸尘的眼睛,继续说:“好像横城县令项大人也反了,把圣坛都砸了。圣教震怒,郡守大人正征调大军准备平叛呢!”

“哦,那现在街面上情况如何?”

“唉,这一说要发兵讨逆,圣教和郡兵就开始到处抓人抢粮,冲进居民家里,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抢啊!抢了金银搬走粮食还不算,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就强虏去说是去圣殿祈福,多半是受尽凌辱,运气好的还能含羞带愤回家,运气差的就是再也没有音讯了。每日见到这些,真叫人心里难受。”

“怎的不报官?”

“官府同流合污。”

“怎的不反抗?”

“圣殿势大,又是人人功法高强,哪里能反抗得了啊!唉,小人嘴快了,本是跟客官分说这城里的禁忌,没想到自已反倒先犯了忌。”

“有时候想想,恨不得就去投了那宋大侠去,也落了个痛快,等到我探知了门路,定然去投!”

杨文奇又看了一眼宋逸尘,稍顷说道:“小人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倒叫客官见笑了。”

“无妨,杨小哥倒是个古道热肠之人。”宋逸尘微笑道,“不过我就是一个游历四方的学子,你也是个小小伙计。这等国家大事,还不是你我能搞明白的,不提也罢,多谢小哥了。”

说罢,又取出两钱银子放在桌上。

杨文奇见状,讪笑着拿起银子,告辞出去了。

见他走了,宋逸尘仍然慢慢的坐在那里喝茶,右手轻叩着桌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随即,他打开房门闪身出去,盏茶时间后又回到房间,身上斜挎书包不见了,手中提了一个不大的包袱。将包袱放在床上,又自顾自喝起茶来。

三两口把茶喝干,便喊杨文奇来续水,这次那店小二却并未应声而至。他也不急,放下茶杯,静静的坐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突然间,一片嘈杂之声响起,随着杂乱的脚步,宋逸尘的房门被一脚踢开,涌进来几个灵犀教徒,为首之人一指宋逸尘,“兀那小子!你一个外乡人来到郡都,,贼眉鼠眼的到处打探,鬼鬼祟祟,定是贼人的探子!来人,还不与我带回圣殿好生拷问!”

不待宋逸尘答话,几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他扭住,推推搡搡走出门去。屋里只剩下那为首的教徒到处乱翻,他在床上找到包袱,打开看到里面整齐摆放的几锭金子和散碎银两,满意了笑了,将金锭探手便装入怀中,提着包袱转身走出屋门。

屋外,杨文奇谄媚的笑着,双手插袖:“洪爷,收成如何?”

“尚可,算你小子机灵。记住,以后凡是这种外地客人你都要打探清楚是否可疑,有何背景,当然了,最关键还是盘资是否丰厚哈哈哈哈”。

说着,一小块散银抛到杨文奇眼前,他连忙麻利的接住。

“小人自然打探得清楚,外地来的学子,出手大方,言语间对圣教不敬,诸多可疑……嗯,还挺白。”

“去去去,你爷爷我又不喜旱路,管他白不白的!你个兔儿爷离我远点!走了,回去拷打一番,看能不能榨出油水,然后再安一个通贼的罪名下狱便罢。你也警醒些,走了。”

说罢,洪爷在客栈掌柜惊恐的眼神中大摇大摆的走出店门,杨文奇躬身走在身后。低头送走洪爷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浑身发抖的掌柜,满脸不屑的啐了一口,“呸,老家伙,仔细些!”

就在此刻,客栈二楼,宋逸尘隔壁的房间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门后的半张脸来,冷冷的看着趾高气扬的杨文奇耍威风。

此人,正是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