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据属下试探,那三人应是不相干的行路之人,咱们身负要事,不宜节外生枝。不如随意吃些食物,休息一个时辰就连夜赶路。”

那一边,那个叫苏清的也压低了声音向女子解释,女子点头应允。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一个白衣僧人突然出现在庙门前。只见他不到30岁的年纪,长得俊美异常,仿佛名匠精雕细琢的脸庞上,两道柳叶细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俊目黑白分明,大耳垂轮,唇红齿白,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隐在唇边,一派宝象尊严。

妥妥的唐僧在世,师奶杀手。

只是一见他现身,那苏清一伙儿人登时人人变色,如临大敌一般的站起身来,纷纷抽出兵刃严阵以待。

这僧人却恍如未觉,径直走到宋逸尘这边,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开口赞叹,谁知漂漂亮亮的一个和尚,一张嘴说话,却是满嘴炉灰渣子,

“他娘的,香!真他娘的香!小哥,可否给洒家来上一块,也解解肚里的馋虫。两天没吃肉了,嘴里都他娘的淡出两根鸟毛来了!”

哦,大师,你还是别开口说话了,明明长得像唐僧一样的一脸佛相,怎么一说话就活脱脱的变成鲁智深了。

丁三一抱拳:“当然没问题,只是大师不斋戒吗?”

“戒个鸟!我师父那个老家伙说的什么……噢对了,修心不修口。俺跟着他喝酒吃肉两不耽误,就是他偷着下山去找隔壁张家寡妇的时候不带着洒家,说什么老子修的是童子功,未到具实境不可破身,他娘的!”

这和尚一会儿“俺”一会儿“洒家”一会儿”老子”的粗声应答着,一边撕下好大一块带骨羊肉啃了起来,又劈手夺过宋逸尘手里的酒葫芦,“咕嘟咕嘟”一通猛灌,哪里还有半分得道高僧的庄重肃穆。

“那个……,大师,给你这个葫芦,你手中的那个我刚才喝过了,你再嘴对嘴的喝,不太卫生。”宋逸尘说道。

“怕甚?俺又不嫌你脏!”

“我特么是嫌你脏!拿来吧你!”

“切,小小年纪,恁地小气!”,和尚倒也不犟,被夺了酒葫芦也不恼,一门心思的对付手里的羊肉,满殿回荡着他“呱唧呱唧”大嚼的声音。

特么的,这和尚吃东西还吧唧嘴!

正吃着,一块碎骨突然从和尚的手里弹出去,“啪”的一声打在殿门上,挡住了正在偷偷往门口挪去的苏清等人。

和尚仍然头也不抬的对付着手里的野羊肉,嘴里含含混混的说:

“给洒家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等俺吃完这块肉ze再算你们的账。”

那群人出奇的听话,果然哆嗦的站在原地不敢挪动分毫了。

和尚嘴里塞满了羊肉,鼓着腮帮子说道:“七日前,开元矿工周三省开矿偶得一奇石。奇重无比,刀斧不能破开,打磨良久方窥得石中隐隐有精光溢出,有老师傅断言石内蕴含大量“地髓”,乃稀世至宝也,遂深藏。”

他这时说话又突然变得文绉绉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向宋逸尘解释原委一样的继续说道:

“此事被本县县尉之女苏娟得知,携二军士上门索取,周三省不从,便将其重伤,拷打逼问“地髓”下落,预行强夺,恰逢洒家化缘至此,出手制止。”

“苏娟败服,甘愿赔偿,并邀周三省回县城养伤。周三省拒绝,苏娟又提出留在矿上服侍直至伤愈。”

“可笑我慧明和尚就他娘的是个傻子!轻信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饶了这娘儿们的狗命,让她将功赎罪,照顾伤者。”

宋逸尘暗想:这是鲁智深又无缝连接的附体上了和尚身了?

“谁知这猪狗不如的娘儿们竟然佯装悔悟,骗取了周三省的信任,套出“地髓”所藏之处,又暗暗调来十余恶奴,将周三省一家七口尽数杀害!又血洗矿山,强抢“地髓”而逃…………”

说到这里,那名叫慧明的僧人已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是气到极处了。

与他相同,门口的苏娟苏清等人也是抖的像风雨中的树叶一般抖个不停。他们,却是吓的。

慧明喘着粗气,似乎无法宣泄心中的怒火和恨意。他突然伸出手,在自已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这两巴掌打的极重,白皙的脸上顿时高高肿起,现出了两个暗红的手掌印。

苏娟体似筛糠,颤声说道:“大,大师,我知错了!这次我真的知错了!都是恶奴挑唆,才犯下如此大错!饶我这一次吧,大师乃菩萨心肠,上天有好生之德……”

“住口!我佛慈悲!但也有降魔的霹雳手段!你这条毒蛇,纳命来!

就在此时,一阵山风“呼”的吹入殿中,把地上的篝火吹得“突突”闪动。

……………………

慧明和尚呆呆的看着一地的死尸和手上的鲜血,有些失神。虽然他生性洒脱,不忌杀戒,但这一次盛怒之下抹去了这么多的性命,还是有点吓着了。

刚才在盛怒之下倒是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愣了一会儿,他双手合十,口念《往生咒》要超度亡魂。

“和尚!过来吃肉喝酒!”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宋逸尘开口打断了他的经文咏诵。

向高丁二人示意了一下,把尸体血迹什么的都处理一下,不然影响喝酒吃肉的心情。

他把和尚拽过来坐下,“大和尚,不是我说你,这些人还需要什么往生啊?直接灰飞烟灭魂魄俱散不好吗?费那劲干嘛?

我知道佛本慈悲,但就这些个玩意儿,逆天行道,残害无辜生灵。佛亦要做狮子吼,降魔灭邪,以正天理。”

“就你这这点儿见识还修什么佛啊,还腆着脸号“慧明”,你明个屁!”

宋逸尘怕他会产生心魔,摇身一变成为午夜电台的知心大哥哥,劝了起来,说着又把一根羊腿塞到他的嘴边。

和尚本就是心思豁达之人,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心思一定,慢慢也就恢复了常态,他慢慢啃着手里的羊腿,点点头。

“施主嫉恶如仇且见识非凡,贫僧受教了!唉枉我青灯苦修二十余载,今日一见施主方知………你给老子一根羊骨头干什么?这他娘的是你刚啃过的吧?上面除了牙印儿,别说肉了,连咸味都被你小子舔的干干净净的了,你这是喂狗呢!”

“你不是不嫌我脏吗!”

“那他娘也得带点儿肉啊!”

慧明“咯嘣咯嘣”的嚼着碎骨头。恨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