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宝库,我要,飞马牧场和你,宋阀也要。”

鲁妙子眸光微闪,眼角皱纹更深,“苏道友,实不相瞒,我已经时日无多,难以帮助宋阀,现在,我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保住我的女儿,保住飞马牧场这片基业。”

苏铭转身,看向他的眼神透着些许怜悯,“鲁妙子,你终究是老了,飞马牧场固然是易守难攻,但人有所志,各有所愿,不是每个人都甘愿缩在这片桃花源之中,你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道友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尽我所能罢了,我亏欠秀珣的母亲,连她也恨我,想我鲁妙子自诩聪明,却困在这里苟延残喘几十年,有些事终究还是不能放下。”

“只要道友答应,杨公宝库,我立马奉上。”

苏铭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倘若我能帮你治伤,让你活下去,又待如何?”

“当真?”鲁妙子眼里露出一抹希冀,而后变得灰暗,再度叹了口气,“我病入膏肓,天魔真气如蛆附骨,深入骨髓,已经无力回天,道友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治不好的。”

“其他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就算我救不了你,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你。如何,杨公宝库,换你一条性命,只要你活着,飞马牧场就有了与宋阀谈条件的资格。”

苏铭并不是胡吹大气,鲁妙子的伤是祝玉妍留下,天魔真气诡异阴森,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身躯,而他功力浅薄无法祛除,日复一日,生机被损耗,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像他这样的伤势苏铭有几分把握可以治疗,甚至如果他治不了,不是还有石之轩?以石之轩不死印法可转换生机和死气,为他延长寿命不难。

鲁妙子沉思良久,朴卓古奇的面容浮现一抹无奈,“好,就按道友所言。”

“道友请随我来。”鲁妙子先行踏上二楼,房间以屏风分作前后两间,一方摆了圆桌方椅,另一方是寝卧之所。

楼顶挂着两盏宫灯,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十分简朴。

鲁妙子看着屋内的家具,眼里闪过怀念之色,“说来也不怕道友笑话,我自十二岁离乡,直到五十岁,没有一刻不是过着流浪的生活,只有不断的变化和刺激,才使我享受到生命的精彩。直到三十年前惨败在祝玉妍手上,才安定下来,虽仍不时周游四方,但心境已大不相同。“

“在那之后我便受了重伤,无法轻易动武,因而这三十年来内能使我醉心钻研的就只有园林、建筑、机关、兵器、历史、地理和术数等学问。“

“只是这些本非老夫钟情的物事,当年因输了一盘棋给青雅,才被迫得要履行赌约,为这里建园造林,设计楼阁,也因此与她结缘,才有了秀珣。“

说到这,他又黯然叹道:“若非能寄情于此,老夫可能早因悔恨攻心而伤发身亡,当年如果不是遇到青雅,我或许早就死了。”

苏铭却没有搭话,反而问道,“我听说当年魔帝向雨田破碎虚空前,将魔帝舍利交给了你,又将汲取精元之法交给了祝玉妍,你说,他有没有预料到后面你们二人生死相向?”

闻言,鲁妙子像倏地苍老了几年般,喟然道:“也许这本就是他的目的,邪帝舍利是圣门之宝,但也是祸害,他不想让这东西祸害人世吧。当年受伤后,祝玉妍亲身追杀老夫,我本想寻宁道奇出头,岂知他已远赴域外,惟有躲到飞马牧场来。又布下种种疑兵之计,骗得那妖妇以为我逃往海外,否则老夫早给她宰了。“

“此妖妇的邪功已达魔门极致,有鬼神莫测之术,宁道奇曾先后三次与她交手,亦奈何她不得。“

一瞬间,苏铭哈哈大笑,“鲁妙子啊鲁妙子,,大宗师之能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你要说宁道奇奈何不得祝玉妍,我是一万个不信。”

鲁妙子一脸惊愕,“宁道奇明明是我好友,为何他?”说着,他恍然大悟,“他也想要邪帝舍利?”说完,他又摇摇头,“不对,他已经是大宗师,邪帝舍利对他没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到宁道奇,苏铭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古道热肠之人,原著当中,宁道奇背靠佛门,对寇仲出手,不也一样放水,还指点寇仲的长生诀,摆明了是给佛门下绊子。

至于不杀祝玉妍也好理解,阴葵派是魔门势力最大的门派,如果祝玉妍死了,阴葵派群龙无首还怎么跟慈航静斋斗?他又怎能拿到足够的好处?“算了,不说他了,我要出手了。”

“好。”

鲁妙子转身走到榻上盘膝坐下,苏铭来到他身后,单手抵在他头顶百会穴之上,一缕缕精纯的先天真气涌入他的身躯,润物无声,在经脉中游走了几圈便化作与鲁妙子体内真气相同的属性。

怎么可能?

顷刻间,他内心骇然,这就是大宗师的手段?还是说这是他的独门手段?正在他思绪翻飞之际,苏铭的声音响起,“静心凝神,炼化这股真气。”

随着真气在鲁妙子周身经脉游走,苏铭只感觉对方的身体如风中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残留的天魔真气盘踞在他的经脉当中,腐蚀他的身躯,不仅消耗着他的生机,连带他的经脉也萎缩起来。

最棘手的是,这股天魔真气与他融为一体,很难拔除,要不是鲁妙子本身底子厚,再加上有六果酒温养身躯,说不定早就挂了。

现在苏铭首先要做的就是壮大他的真气,把他的功力提升起来,不然等会儿还不等炼化真气,说不定他的身躯就支撑不住了。

与此同时,正在楼外候着的商秀珣正不安的望着阁楼,只听到一道温润的声音,“你先出去,我在为他疗伤,七日后再来。”

疗伤?

商秀珣对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找鲁妙子也是不得已,现在听到苏铭要为他疗伤,心里满是复杂,她轻轻一叹,咬咬牙转身离开了。

等七日后再来吧!……

禅房之内,帝心尊者与智慧大师相对而坐,各自瞑目凝思。

“咚咚咚……”

寺内铜钟按时响起,声波悠扬,远远传出。

智慧大师双目缓缓睁开,如梦初醒,喟然叹道:“暮鼓晨钟,何其空灵,可惜我二人正在为红尘俗世迷茫头痛!”

帝心同样睁眼,却绽放炯炯神光,锐利如刀,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寒,“那玉道人魔念入心,罪恶深重,宋阀在巴蜀行谤佛,毁佛之举,如若不能及时幡然悔悟,弃恶从善,贫僧唯有行那怒目金刚降妖伏魔之事!”

智慧大师脑海里浮现出巴蜀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蔚然一叹,宋阀选择与道门合作,佛门与他们只能敌对。

片刻后,道信和尚从门外走进来,落座后轻叹道,“梵斋主传信,奕剑大师已经动身,不日将抵达中原,宇文阀也答应合作。”帝心尊者眼里露出摄人的光芒,赞道,“好!合我们三方之力,势必要灭掉这邪魔,还天下一个太平,此间事了,我看,那宝物就送给李阀,助他们成事,你看如何?”

“可!”

智慧大师和道信和尚双手合十,同声道。

河东太原。

李渊端坐主位,下首是一众将领。

“建成,兵马调集的怎么样了?”

李建成站起身回道,“回父亲,已经调集一万六千名精锐步骑,只是突厥各部落乱战,商路受阻,那边的战马没法送过来。”

这时,李世民急忙问,“大哥,战马还缺多少?”

李建成眼睛一瞪,“二弟,你是想笑话我吗?”

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战马份额差的不大,我有办法弥补。”

李建成面上恼怒之色更甚,“弥补,你拿什么弥补,几千匹战马,不是一个小数目。”

正当李世民想继续分说的时候,坐在上首的李渊皱眉道,“够了!”

“世民,你有什么办法弥补?”

李世民定了定心神,回道,“父亲,北方的战马全在突厥人的控制下,大战在即,远水解不了近渴,从草原运送战马,至少需要半年光景。”

“但是南方有一个地方也产出战马,虽比不上草原战马,但也是少有的好马。”

这时,旁边穿着戎装的清丽女子出声了,“二哥,你是说,飞马牧场?”她正是李渊的第三个女儿李秀宁,也是原著中寇仲的初恋,他争霸天下有相当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

李世民点点头,“对,正是飞马牧场,我们家之前也曾买过,只是买的不多。”

李渊二话不说,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他,“好,既然你有门路,战马这件事就交给你,如果你能及时买回战马,我允你组建一支骑兵。”

顷刻间,李建成眼珠子都红了,他做梦都想染指兵权,组建自己的嫡系,没想到父亲就这么放权给他,他刚想说什么,冷不丁从上面投来一道警告的目光,话到了嘴边,他只能不甘的咽回去。

“父亲,我跟二哥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好,你们一起。”

刚从大厅里出来,旁边就传来李建成的声音,“二弟,南边流寇横行,你可要当心才是。”

李世民笑了笑,彬彬有礼的回道,“多谢大哥提醒,小弟牢记在心。”

看见对方的笑脸,李建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甩袖离去。

……

随着先天真气在鲁妙子身躯内运行,曾经干涸萎缩的经脉渐渐被滋润,点点生机缓缓融入他的身躯,滋养他的精神,短短半天下来,他脸上的皱纹竟然少了许多。

淡淡的白雾从他头顶升起,温热的真气护住他的心脉,他的功力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壮大,但鲁妙子非但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反而大感轻松,就像是卸去了重担一样。

在他的丹田之中,一团团漆黑的天魔真气盘踞在此处,不断侵蚀他的气海,原本他的气海近乎要干涸,可有了苏铭不断输入真气,这些天魔真气反倒是被镇压,不再扩张。

鲁妙子本身就是宗师高手,只是功力不高,初入宗师之境罢了,有这样的底子在,他的伤势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处理的多,最起码,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呼……”

不知过去多久,苏铭长吐一口气,缓缓收功,额头也隐隐渗出汗渍,“你的伤势暂时稳住,短时间内不会爆发。”

鲁妙子睁开眼,感受着通体舒畅的感觉,不由得赞叹道,“道友功力深厚,我生平所见从未有人能超过你,向雨田或许境界比你高,但论功力,他依然不如你,多谢道友替我压制伤势,老夫又能苟活一段时日。”

苏铭擦了擦头上的汗,轻声道,“不必谢我,只是一场交易罢了,你的伤势耽误的太久了,倘若三十年前宁道奇能出手替你疗伤,你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只可惜,天魔真气已经融入你的本源,与你化为一体,若要拔除,你势必会受到反噬,恐有性命之忧。”

“无妨,有这些时间已经足够。”鲁妙子从床榻起来,朝苏铭拜了一拜,“现在是我该履行承诺的时候,道友请随我来。”

而后,他长身而起,来到一楼大厅,走到一个书柜前,触动机关,随着“轧轧“的机扩声响起,大厅中央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扳陷了下去,这里竟然是中空的,陷下的石板刚好成了通往下面石阶最顶的一级。

要不是鲁妙子开启,谁能想到这层竹楼下面竟然被掏空做了密室。

开启机关后,他领头走下石阶,苏铭跟在身后,步下长达两丈的阶梯。

下面是个三丈见方的宽敝地下室,一边放着两个樟木大箱,另一边的长几则摆放了十个精巧的木盒子。

四边墙壁则挂着七、八种形状古怪似是兵器一类的东西,地下室的空气只比上面略为闷浊,并无沉闷腐朽之气,显然另有通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