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书说道,晁天王啊,跟这紫面大汉说好了:“一会儿呢,我跟糜头儿就说,你是我外甥,知道吗?你就喊阿舅”。“哎,我知道了,晁天王”。“嗯?还喊晁天王”。“哦吼,阿舅,阿舅”。“哎,这还算是聪明”。说罢,晁盖自己就回到了这内堂。这时候呢,糜胜端着酒,也是吃美了,眼看晁盖回来了,心里知道他应该把这该办的事儿,该问的话都问完了,酒足饭饱,把这酒往这儿一放,说道:“天王啊,那个我就先回去了,得回衙门口儿里交差。那个,您有没有什么话交代给我老糜的啊”?晁盖回道:“没有,糜头儿,您走吧”。“那行,哥儿几个,咱们走着吧”。这二十几个兵丁都吃完饭,站起来道:“谢天王,谢天王”。糜胜呢,领着人出门儿,在门房这儿啊。把这紫面大汉放下来,歘歘歘翻起来,拽着就走。晁盖呢,站在门里相送,两边儿就这么一外一内转身,糜胜要走的时候,就见这个紫面大汉被绑着绳捆锁绑,背负着两条胳膊在后背,一抬头,冲晁盖那个方向喊到:“阿舅啊,救救我呀,救救我呀,阿舅啊”。连喊两声,阿舅。这头儿,糜胜一勒喝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老实点儿”。往下一摁,晁盖这头儿呢,拿着灯笼过来道:“哟哟,这这是怎么的了?谁喊我阿舅啊”?拿灯一照,这紫面大汉的脸。晁盖愣了一下,说道:“哟~你不是雕小三儿吗?你这怎么去做贼了”?紫面大汉急忙回道:“阿舅,我不是贼呀。我喝多了酒,想回来寻您,又怕您骂我,所以我就在这村子外头找了个地方睡着了,就被他们给抓了”。晁盖愤怒的喝道:“你,你混账啊,都到了村子门口儿了,你怎么不进来呢”?“哎哟,阿舅,您救救我,您先救救我”。两个人在这儿你言我一句。糜胜在边儿上看着:“那个天王,这个”?晁盖回道:“这个啊,这是我外甥啊糜头”。“您外甥啊?”“啊,对对对,我外甥”。这糜胜那意思就是刚才您怎么不认识他呢?晁盖回道:“哎呀,刚才呀,天色昏暗,再加上呢,我这个外甥十四五就跑出去了,一走四五年,你说我们俩也没相见,这不就认不出来了,现在看清楚了啊”。糜胜若有所思的说道“十四五就跑出去了,一走四五年,您二人没相见”。又向紫面大汉问道:“哎,你多大岁数”?紫面大汉答道:“三十三”。糜胜瞪着眼睛指着紫面大汉:“哎哎哎!”晁盖急忙拦道:“这糜头儿就这个他,他这脑子不太好不失数啊”。糜胜也没在意点了点头道“行行行,那个,反正啊,不管是什么人啊,既然说到您的门前了,叫您一声舅舅,他我是不认识,外乡来的。保正您呐,糜胜我心里可是明白,跟公明哥哥也好,平日里我们呢也都受您的照顾,那您这个舅舅的面子,我哪能不卖呀”?糜胜心里边儿明白,这一眼就能看出来真假,常年在一线办公的人,什么事儿能逃过他们的鼻子呀。你说啊,这是你外甥,哪有舅舅,不认识外甥的对吧。顺着外甥找舅舅,你俩得连了相儿了,那才能算呢。再说了,这年龄也对不上啊,但是现在晁盖开口了,这个面子该卖糜胜得卖,心里头明白。糜胜道:“那既然是你外甥,那就放了吧,但是晁天王啊,我可有一句话您可得听好了哟”。“糜头,您说”。“就别让您这个外甥啊到处乱走了,对不对?最近这个老爷下令说是让我们巡防左右的生人、贼寇,像这样儿的啊,您这个外甥这张脸对吧?不定这几年在外头学成什么样儿了,回来了,刚好您这当娘舅的管教管教,亲娘舅跟爹是一样的,可别让他出来了。我把话可放在这儿,您明白吧”。“明白,明白,明白,糜头啊,这谢您照顾”。“哎,天王,别说这个”。这头儿糜胜一摆手儿。晁盖呢,一伸手儿,把这十两银子攥在手心儿,塞到糜胜连摆到这手里了,雷横这头儿一摸:“哎,晁天王您这是?”“哎~来头儿拿着,请您喝个水”。“您这是骂我”。“哎,糜头儿说什么呢?您在宫门内,我们在宫门外,您照顾照顾我们,我们也孝敬孝敬您不是,我心里可是拿您当兄弟,宋大哥都交代过,谁把你当外人了不是?这外人的银子能有咱自家兄弟的好使?您想想,糜头儿,您在这里头六扇门儿出了,进去的大堂不长高粱,二堂不长麦子,跑坏双鞋得您自己买呀,对不对”。“这这这。”“这不算什么不是”。“您说我这每月还拿着您的月钱呢”。“哎呦,您不是还帮我找着外甥了吗?我二人,生就相逢,没糜头儿,您今天我见不着他吧”?“这这这,我多不好意思呀天王”。“行了行了,您也别跟我客气,哪一天来我这儿,咱再喝酒,让我这外甥作陪”。“好好好,天王。那糜胜我就却之不恭了”。“哎呀,不用不用不用。”“那个”?“走走走走走”。晁盖往外送了一下,糜胜呢,领着兵丁揣着这十两银子,高高兴兴就走了。

本来没想说问晁天王要这银子,平日里交情也在那儿呢,今天这银子属于外得的,自己拿在手里边儿很开心。路过这紫面大汉边儿上呢,还看了他一眼:“在你舅舅家好妈待着啊,别出来”。那意思就是别捣乱,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回去我跟老爷也不谈了。他们这一行人走了这边儿,晁盖赶快把这小伙子接进来,吩咐管家拿了两件儿衣服给他换上了。把脸呢擦了擦,准备了一些酒食,呱呱呱,他吃了吃饭。吃完了以后,晁盖再询问他:“你是哪儿的人呢啊,到我这儿干嘛呀,姓甚名谁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紫面大汉道:“我是东潞州人氏,姓刘名唐,江湖上有这么一个浑号,唤名叫赤发鬼”。“哦~听说过赤发鬼刘唐,那你来找我干嘛呀”?“哎,哥哥,我刘唐在江湖上就听说您仗义疏财,好交朋友,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呐。现有十万贯的富贵想送与您”。“10万贯的富贵,哟~什么呀?”晁盖一听,心想:“这人失心疯了,哪有这么多钱的富贵?我瞧你身上连件儿整衣服都没有啊”。刘唐这儿呢,拿起一只烧鸡咧了一下,说道:“哥哥,您别瞧我落魄,但是我探听得那梁中书要在六月十五日之前,有十万贯金银珠宝送上京城给他那个老泰山蔡京,这十万贯富贵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啊,像咱们这样的英雄好汉,不坚更待何时啊,对不对?这是天赐的,到时节咱们拿来了洲际穷人,那也是一桩美事啊”。“哦~劫生辰纲啊”“对呀,怎么样,哥哥有兴趣吗”?晁盖跟这儿一听呢:“那个是这样,兄弟你呀,就先在我家住着,不着急,缺什么少什么呢,你就跟老管家说,管吃管喝儿哈,银子呢,我这庄上还有点儿田产地业,咱们都够使。我看你也是个红脸儿的汉子,你也是个忠义之人,你在我这儿,我晁盖交你这个朋友了”。刘唐一听,心想:“什么意思?怎么我是到你这儿来骗吃骗喝来了”?其实晁盖这个反应正常,你想啊,现在走在大街上,有一个人拉着你,“哎,我有好几百万的生意跟你谈”,你就得问是“什么生意”?他就说“看着那个运钞车没有”。你准得回身给他一个耳贴子。“你有病啊”。转身你就走了。晁天王这是脾气好的,心想去劫生辰纲,我不知道那是个好买卖啊,一般人能干吗?那是掉脑袋的活儿,我这有家有业的干嘛呀?这头儿啊。刘唐也看出了一点儿心思,说道:“哥哥莫不是看不起我刘唐?哥哥不是跟您吹?我刘唐呢,在江湖上这名声可不是说人家乱叫的,赤发是我的相貌,这个鬼字可是人人惧我,但给我一条枪棒,就是一二千军马,我也不惧他,赤手空拳,发起狠来,三五十个人也是当时毙命,哥哥不信吗”?晁盖这头儿点点头儿,说道:“哎,兄弟,这说哪里话?额…你刚刚被绑了,还是歇息一下。这样,我这头儿呢也还有事儿,我去去就回,呃…中午啊,咱们一起吃饭”。说着呢,晁盖转身就出去,人家早晨呢,陪着喝酒啊干什么的,没洗脸呢,方便一下。他转身走了,办自己的事儿去了。但刘唐在这儿心里边儿不舒服了,刚才晁盖走的时候扔一句话,你刚刚被俘,你歇息一下。晁盖是好意,那意思,你刚让人神捆锁绑着,现在放下来了,你体息体息一会儿,咱俩再聊。刘唐听到耳朵里边儿,心想:“哦~他以为我吹牛逼呢。我说一二千军马进不得身,我刚才让人绑住了对吧,以为我瞎说呢。赤手空拳三五十个人,刚才才二十个人我就不行了。好,也不怪他,我刚才如此狼狈之相,他救了我了,难免现在小看于我,但是我也有办法。刚才我可观瞧了,他给了那个姓糜的十两文纹银呢,我现在就过去把这十两纹银抢回来,一顿枪棒,我把这姓糜的好好的教育教育,我让他知道知道你爷爷我也不是吃素的。同时我也让晁大哥能看得起我自己”。想到这儿,晁盖一走,刘唐站起来了,到院子里边儿寻了一口朴刀,扛在肩头,噔噔噔就奔南去了。朴刀啊,是个长杆儿的,上边儿呢是这刀头儿,自己这么扛着追糜胜去了。

糜胜也没走多远,加上糜胜是二三十个人,一边儿走一边儿聊天儿,再赶上他们是回公差,走得慢。走得快了,今天还得有活儿啊,最好是走到城里吃顿中饭,下午的时候呢,再去回老爷。“老爷您看巡城巡一天了,这事儿完了,我们这一天一宿没睡觉了”。老爷得说:“啊,那行了,那回去睡去吧”。你这要早晨赶早班儿回去了,老爷刚吃完早点就得说“哟~正好今天的班儿你们再盯着吧”。这是当差的道儿,该放懒的时候得放懒。糜胜自己心里明白啊,走得慢慢的。后头呢,刘唐一是有心要追,二是一个人走得轻快,赶了这么三五里路,还真给他追上了。在后头,刘唐拿着朴刀高声一喊:“前面那个欺压良民的小官给我站住。喊着一句,糜胜一回头:“谁呀”?转身一看,见后头这紫面大汉,认识,昨天晚上不是绑着的嘛。喝道:“你干什么啊,不在你阿舅那儿好好待着?你忘了我的话吗?不让你出来,不让你出来,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啊”。糜胜这头还训斥着呢,刘唐已经走到身前了,喘着气喝道:“鸟吏,狗官,王八蛋!”。糜胜惊讶道:“哎,张嘴你怎么还骂我呢?昨天晚上我可对你有恩”。“如何算恩”?“昨晚儿我抓住你,我就应该先抽你两撇子。呃,我也是抽了哈,我应该先掰断你一只手,我不是看你阿舅的面子,我现在我就砍了你,你信不信啊?你是外乡的人,你来到这儿,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拿你,这是应当应分的事儿。再说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晁天王之间这段生救的关系,指不定怎么回事儿呢,年龄都对不上,你跟我嚼什么舌根子,放什么屁,赶快回去。你来找我干嘛?想报仇吗”?刘唐喝道:“我可告诉你,报仇呢爷爷便不在今日,免得呀我阿舅也落个寡,只不过今天向你讨回那十两文银!”糜胜一听,有点儿愣了,心想:“不是来报仇,来要银子的?”糜胜这个心里啊,本身想着他来报仇,还有点儿佩服他,年轻人有点儿血气很正常,尤其跑江湖的二三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让人打了,能不过来找个后招儿吗?没成想他是过来要银子的。“你哪里来的穷鬼呀?你阿舅的名声就让你这样的人给败坏了”。“你切莫说我阿舅,就将那十两银子还来,今日就放你走,如若不还,你吃我这口朴刀”。“你,你,你”。这糜胜气的呀心想:“这银子也不是你给我的,再一个是晁天王的赏钱,什么时候往回要过呀。这必然不是晁天王让你来找我要的,这是你过来抢,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晁天王府上又行了凶了,自己拿着刀出来的,不行,我还是得将你拿住”。这头儿强要,那头儿不给,两头儿三言无语不相交,就打起来了。哟,两柄朴刀相对。这个糜胜啊,主练的兵器的一把开山巨斧,今天也是忘带着了,但是呢力气过人,也是练家子不是一般人,朴刀用的也能招架住刘唐。刘唐呢?这口刀使的那也是风卷残云,鬼刮胡或一般,噔噔噔噔,只见刀影不见人神,这糜胜心里的佩服,心想:“我这的武功也是打遍方圆几十里,未逢故手,这小子能在我手下走上三十,了不得”。二人斗满三十合,奔五十合去,还是旗鼓相当。糜胜心里又暗挑大拇哥:“真不错,不管他是不是晁天王的外甥,论刀法他不比我差”。五十合未分胜负,再往下打,糜胜有点儿招不住了,因为毕竟自己平常用的都是开山斧,论上刀法自己中规中矩,再加上平时里在这宫门当中行走,练的刀法比较死板,所以他这个刀法呀比较直来直去。刘唐呢,他是跑江湖的,走街串巷,见的流氓也多,遇的混儿混儿也多,见到的奇招儿,怪招儿,阴招儿,损招儿也多。三五十合正常的刀法打完以后糜胜这边儿刀法就重了,刘唐那头儿奇招儿,怪招儿就抬头了,再往下打,用不了二十合,糜胜得败下阵来。就在这时候,眼见一道白影,两条光链“啪”将二人这两柄朴刀就给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