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7章 新世界雏形
太阳、地球都处在合适位置时,人、兽被重力束缚脚踏实地生活,攀登向上是一项挑战,挑战重力挑战人的臣服本能,而今攀登高峰却不同了。
重力依然存在,臣服于自然的本能也在,只不过在死亡司空见惯的情况下登山如同劈柴,属于生存要跨越的障碍罢了。
几经跋涉,吃鱼饮露,二人驻足山下,望山而叹,山之高何其巍,山之广何其绵,山之未知令吾等生畏,噫吁嚱,危乎高哉,不知如何迈步!
李仁郑重的看着身边的林海发出疑问:你出来的时候爬山了吗?
林海皱着眉头望山不语片刻后说道,我没爬,当年这山还没有躺下来横在路上!
李仁皱眉思量,说的意思是山融化一样流淌到这里的吗?向前向前无疑达成目标必要的心态,但前进途中的疑惑也很有吸引力。只要牢记使命不在歧途多留恋,还是可以对其进行思考的。
于是二人你想你的我疑我的,决定翻山。游山玩水,山水是玩弄的对象。翻山越岭,山岭是征服的对象。
石头山,质地坚硬,虽无呼啸的风声,亦缺少观览的景致,只能咬牙往前爬。
巨兽伏地,依旧卧趴千里,李仁还时不时观察是否有鸟儿飞过。从前有四字词语曰花鸟虫鱼,今已观二,不知何日见花与虫。
林海放下最初的惊诧后,保持一贯的八风不动,心里是否上演大戏未可知。山势绵长,脚下粗粝,但着实不难走,只是远的很。又是一天一夜的跋涉,当灰日升腾,远处平原树影朦胧呈现眼前时,他们却踌躇了。
荒凉不过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恰当解释。虽然口口声声,没事就提起。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它荒凉的故事怎么怎么样。目之所及,打破了荒凉二字。它展示了生机,它带来了震撼,甚至引人投怀送抱。
眼前平原上耸立着零零星星难以计数的房屋。看起来样式一致,大小有别,还五彩缤纷,远远看上去像传说中的毒蘑菇。它引诱焦渴的心灵,无声又执着。
经过白鸟徘徊的刺激,他们已经能平静面对此等异象了。
林海沉着脸观察一刻钟,拉着李仁先隐秘于山坡上。他近乡情怯,疑虑重重。三年前,此处没有横山,更没有星火燎原的村落。
在他独自消化找不到个伴就孤独终老的青春忧郁时,故国已千变万化,故人也不知安在否?
李仁看着他犹疑的神色,很难猜出他究竟想个什么。是害怕回家,是不知怎么回家,是无所适从觉得无家可归,还是担心此处又是一个狼窝?
林海把李仁拖到身底下压住,小声说他打算自己去探探,李仁留在山后。如果他有去无回李仁掉头就走。
林海大眼睛里闪烁着不安,他希望自己无所不能,可事实上想护着李仁一时都很难。
虽然没有在途中死掉,却害怕在终点功亏一篑。那错落分布的房子,花花绿绿,入林海眼便是地狱迷途近在咫尺。可能认识时间短,爱的平淡,一路上他不觉得有多么心潮澎湃。可此时,也许死亡就在眼前,林海生出了害怕、悔恨和无尽的不舍。
如果时间很慢,生命悠悠,爱不爱的,只是寻常。可现今余生有尽,李仁还没个准话,他哪能甘心?
林海摸着李仁的小脸蛋,轻轻在那迷惑的眼睛上亲了亲,之后凶狠的吻住林仁的唇。他觉得自己鼻腔酸涩,眼睛发热,心脏揪痛,竟然随着吻的加深,小声呜咽起来。
李仁性子是冷淡的,圈子封闭在自己村庄,之后就随林海踏上路途,他从来没有内心戏。于是一巴掌拍在林海的后脑勺上,打断了一场缠绵悱恻,结束了林海单方面的生离死别。
李仁定定看着舔嘴又红眼的林海,宣布他们将用一天时间我在山坡上观察村子,然后再决定下一步。
林海一愣,懊恼到羞愧,他是怎么突然蠢的,怎么蠢的这么突然,没有一丝丝预兆!
今天真的很奇怪,他控制不住的要眼泪汪汪,扒着李仁不放,以预想有去无回为开端,脑子的洞越露越大。一个壮汉大兵,毫无征兆的求关注,他解释不了,没有解释的余地。亲亲的感觉很好,想继续。李仁安抚好林海,他们就按兵不动,不吃不喝,如同石化,钉在了山坡上,眼望着远处的村落。
灰日逐渐高升,烟筒相继冒出白烟,如同仙人叹气袅袅又飘飘。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先开始了噼噼啪啪,也不知道他们噼啪个啥,不一会到处充斥着声音,开门关门、说话、咳嗽。
凡间烟火揉人心肝,这些仿佛海市蜃楼的景象,李仁怀疑是他们太疲倦导致的幻境。
陆陆续续有人影出没,孩童喧闹。稍大的房子里进了更多的人。人们竟然拿工具翻腾土地,还有一些他们看不懂的设备闪着金属光泽。
村庄从苏醒,到有条不紊,各司其职,用去了两个小时。
林海和李仁依旧不吃不喝,就好像我们看电影到了关键时刻那样全心投入。
然而他们清楚,那时的岿然不动只因被震撼,因为有很多人过着他们无法理解的生活。一天三次,炊烟袅袅,一日多次,人群熙攘,灰日出没,烟火人间尚在。
平原深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里可能就是旅途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