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确定,要与我为敌?”

花受面无表情盯着她。

花酒酒握紧匕首,唇角一点一点勾起,“我不是与你为敌,我只是和这天下芸芸众生为友。”

“十一,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做一个励精图治的帝王,好好治理晋国。”

“我永远是你的阿姐。”

花受看了她好一会儿,忽地冷笑,“我要什么阿姐不懂,阿姐想让我做的,我也不想做。”

“那怎么办呢?”

他嗤嗤笑着,“阿姐,我给过你太多机会,可你每每都让我失望。”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或许,得到一个傀儡阿姐也不错。”

无数黑色丝线从地面生出,交织纠缠。

藤蔓般攀附到燕家众人身上,像一只只丝丝吐信的毒蛇。

“不!”燕山雪扑倒在地,绝望伸手。

花酒酒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燕世子!”

下一刻,无数黑线缠绕包裹住燕山雪,锁住他的喉咙,慢慢收紧。

不可以!

燕山雪不能出事!

花酒酒心急如焚,不自觉看向花受,放软语气,“十一!不要!”

少年唇角的浅笑一点一点敛下,他突然语气轻柔问她。

“阿姐,我给你一个选择如何?”

花酒酒愣了一下,又忙不迭点头,“你说。”

他瞳孔放大,带着点期盼,“你若是愿意继续婚礼,我就放了他们,可好?”

花酒酒蹙眉,什么见鬼的极限二选一!

这根本就是前有狼,后有虎,不论怎么选,她的任务都会失败!

“很难选吗?”

花受面上带了点委屈,“阿姐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燕山雪痛苦呻吟起来,他艰难开口,“九,殿下,别……”

花酒酒握拳,紧张道,“好!我答应!”

成了婚攻略任务不一定失败,可要是燕山雪死了,那才真的完了。

姑且先把今日这关过了。

花受面上神色一凝,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阿姐当真愿意?”

花酒酒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少年瞪大眼,转头盯着燕山雪,好久好久,他倏地面色狰狞笑起来。

黑线刹那收紧,燕山雪面部充血,张嘴痛苦地喘息着。

花酒酒大叫,六神无主,“十一!你不是答应我了么!”

她慌张又愤怒。

少年脸色死白,无数青筋显现覆上那张无暇的容颜,他的瞳仁黑的可怕,神色扭曲地朝她发疯撕吼。

“阿姐!你怎么可以答应?!”

“你竟然为了他答应?!”

“我要他死!!!”

他像只被激怒的凶兽,理智全无,狞笑着,眼里只有那个包裹在一团黑线中的黑衣青年。

“不!”

花酒酒几步上前,提起匕首去砍黑线。

无奈黑线绵软,一刀下去,它们反而如同泥泞的沼泽般,将匕首吞噬咬紧。

花酒酒拔了几下没拔动,一不留神手滑没抓住,眼睁睁看着匕首陷进去。

燕家女眷们绝望的看着这一幕,哭声震天。

花酒酒面色一凝,双手掐诀,准备调动玉玺的力量。

耳旁只听‘咻’一声,疾风掠面而过,身后响起花受的闷哼。

与此同时,燕山雪体内爆发出一道金光,黑线被崩裂,束缚解开,他跪地,吐出一口血。

“燕世子!”

花酒酒焦急扶住他。

喊杀声震天,她抬头,就见无数头戴黄色幞巾的起义军冲入宫门,同侍卫们缠斗起来。

一时间,鲜血四溅,哀声不断。

朝臣命妇们四处逃窜,尖叫声响彻云霄。

“起义军攻进来了,燕世子,我们快走。”

花酒酒扶起燕山雪,又想到燕家众女,忙抬头看过去,她们依旧被黑线捆在一起,只能担忧焦急的四处张望。

花受一身鲜艳的喜袍,胸口正中一箭,他似是没有知觉,双眸死死盯着她和燕山雪,目色怨毒。

月酌并未被任何人或事影响,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个局外人般静静看着所有人。

八公主眼巴巴守在他身边,黑纱掩面,看不清模样。

没想到月酌剥了她的脸,她仍旧这般痴恋,没救了。

花酒酒移开目光,心下焦急,燕家女眷不救,燕山雪绝不可能自己逃走。

可她如今能力有限,做不到既救女眷,还能带着这一堆人逃跑。

一时进退两难。

燕山雪似是看出她的纠结,虚弱道,“不必逃。”

花酒酒不解其意,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便留在了原地。

很快,皇宫被起义军占领。

一名将领模样的将军走过来,对燕山雪十分客气。

“燕郎君可还好?”

燕山雪强打起精神应付,“无碍,只是受了点小伤。”

几人视线看向大殿,起义军们将整座宫殿团团围住。

地上血流成河,空气里腥味弥漫。

将军上前一步,对着一身红衣的花受喊话。

“晋帝,你若愿降,本将便许你王位,若是冥顽不灵,休怪本将不客气!”

花受阴恻恻笑起来,看着将军,像在看一个笑话。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孤面前放肆!”

他一把抓住胸口那支箭,面不改色拔了出来。

诡异的是,伤口竟然一滴血都没流。

见此一幕,无论是燕山雪花酒酒,还是将军都不由自主心头震颤。

他们最怕的事情出现了,普通武器竟然伤不了花受!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花酒酒难以置信,她之前明明用箭伤过月酌。

回想起来,她脑中霎时划过一个念头。

痛感相通,月酌能用普通武器伤到!

莫非……

她抬头,对其余两人道,“月酌是他的命门。”

将军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抬手,示意将士们朝月酌放箭。

然而,许久过去,没有任何人举起手中武器。

将军震怒看向那群士兵,惊道,“为什么不动手?!”

士兵们面面相觑,后退一步,呐呐道,“不可以……伤害他。”

月酌唇角微微上扬。

将军几步上前,一脚踹翻几名士兵,一把抢过弓箭,举起来朝月酌对准。

好半晌,他双手颤抖,满头冷汗放下手中弓箭,喘息未定。

燕山雪不解看向他,将军愣了片刻,忽地苦笑道,“不行,我,不知怎的,下不了手。”

燕山雪不信,一把拿过弓箭,少顷,他咬牙,难以置信丢下武器。

花酒酒明白了。

花受不会受伤,且有战力。

月酌很弱,可以杀,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忍心伤他。

他们二人,一人为矛,一人为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