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倏忽从地上弹起飞扑,电光火石间,燕山雪甩出手中红鞭。

强劲凌厉的罡弧直击胸口,那孩子发出一声惨叫,倒飞进尸堆里。

好半响没动静。

花酒酒刚松一口气,下一瞬,那白花花一片的尸山像蠕动的蛆虫般动了起来。

腐烂的肉体滚下来,躯体摇摇晃晃朝两人所在方向靠近。

有的走着走着,头还掉了。

花酒酒想吐没吐出来,手被燕山雪一把抓住,带着她往密林外飞逃。

疾风割脸,视线内一阵白一阵黑,等跑出林子,花酒酒差点晕过去。

这具身体太娇弱,她扶着树呼哧呼哧喘的像个破风箱。

燕山雪在一旁抱臂目视虚空,沉默不语。

“那是什么玩意儿?”

花酒酒休息的差不多,恶寒开口。

燕山雪言简意赅,“尸儡。”

看出她不懂,他继续解释,“那地方长期丢弃大量怨气极重的尸体,遗骸下面恐怕有新生的邪物!”

“那堆尸已经被炼化成它的傀儡。”

“我怀疑它的‘识’附体在那个孩子身上。”

花酒酒惊异,“那……此处妖域莫非就是它在作怪?”

燕山雪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不确定。”

“但此处妖域恐怕和它脱不了关系。”

花酒酒问,“怎么说?”

燕山雪道,“那些村民早就已经死了,这座域乃是怨气凝结而成的死域。”

花酒酒,“!!!!!”

她一把抱住自己,蹲在地上,战战兢兢道,“燕世子,你别吓我!”

燕山雪不解,“你怕什么?”

花酒酒崩溃,“他们刚刚还在和我们说话,你却说他们早就死了……”

“那他们不就是……鬼?!”

燕山雪疑惑更深,“鬼很可怕吗?”

花酒酒,“……”

不想说话,她和燕山雪的思维就不在同一段频道上!

“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很怕鬼就行!”

燕山雪不懂,但还是表示理解。

花酒酒又问出了目前最关心的问题,“那些村民为什么依旧像活人一样行动?死域又是什么?”

燕山雪将长鞭挂在腰间,道,“村民并没有死而复生,他们只是‘域’模仿他们生前的性格脾气而留下的影。”

“至于死域,妖物们操控的域名曰妖域,而没有操控者的域便称之为死域。”

“修到圣阶的异人也有域,叫灵域。”

花酒酒好奇询问,“那燕世子是什么境界?”

燕山雪愣了下,抵唇咳了声,“惭愧,自幼修行,如今才至高阶中级。”

异人等级分‘初中高圣’四大级,而每一大级又分‘上中下’三小级。

燕山雪说这话着实谦虚。

按原书设定,大部分异人终其一生都升不到高阶,而他不过十九岁就已经高阶中级,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花酒酒实话实说感叹,“燕世子实在是谦虚。”

燕山雪不好意思,“缪赞。”

他岔开话题,“此处死域是因浓郁的怨气而生,想要破域,需得找到症结所在。”

花酒酒重复一句,“症结?”

燕山雪点头,“这般浓郁的怨气,可不是区区一座乱葬岗能撑起来的。”

“除非……”

花酒酒着急靠近,“除非什么?”

他凝重道,“除非那乱葬岗里的尸骨,全是枉死之人!”

“且每一个,都死的极惨!”

“此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燕山雪抬步往村子方向行去。

“我需要查探一二。”

花酒酒几步跟上去,道,“我建议从那个寡妇查起!”

“为什么?”

她道,“你不觉得,她死后还能孕育一个孩子,很奇怪吗?”

两人再次来到柳树村,村民们来来往往,忙忙碌碌。

村道上,孩子们欢声笑语,打闹不休。

燕山雪拦住几个孩子,拿出身上的干粮递给他们,“我给你们吃的,向你们打听一些事,好不好?”

小孩们围过来,好奇盯着他手中的油纸包。

燕山雪打开,露出里面的芝麻白面饼。

小孩们顿时目露嫌弃,“不好吃!才不要!”

燕山雪愣住。

花酒酒噗嗤一声笑出来,“堂堂燕世子,就只有这些?”

燕山雪没说话,默默收起了手中干粮,孩子们一哄而散。

花酒酒笑着笑着,感觉有点不对劲。

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虽说补丁摞补丁,可个个白白胖胖,不像这个贫苦小山村能养出来的。

更何况,如今世道,乱象横生,现代普普通通的芝麻白面饼,在古代却并非一般百姓可以享用。

那群孩子居然不稀罕。

她和燕山雪对视一眼,同时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明面上这是个贫穷小山村,但小孩子却连白面饼都不稀罕,说明他们吃的非常好,那么定然有好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会是哪里呢?

家家户户不可能都藏在一处,而且食物的话,他们每顿都要吃,那么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

自家地窖!

现在快要傍晚,家家户户都有人在,想要查探,最好等深夜。

花酒酒接过燕山雪的白面饼,两人一口一口吃的极其缓慢。

死域中的水他们不敢喝,所以导致这会儿两人脖子一个比一个拉的长,纯粹是噎的。

夜幕降临,不知何处隐约传来喧嚣声,像是惊喜地欢呼。

二人对视一眼,忙往声源处赶去。

一户人家的院子,几乎全村村民都挤在这里。

他们个个手捧华服珠宝,绫罗绸缎,一脸虔诚痴迷地盯着同一处。

那里摆了张桌子,上面堆满珍馐美馔。

而桌上只坐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孩子。

花酒酒瞳孔骤然放大,不可置信。

那不是今天抢肉丸子的小孩么,只不过头发不再凌乱,柔顺的披在身后。

那身脏兮兮的衣服都没换。

他长的十分美丽,漆黑的眸,白皙的皮肤,红艳的唇。

花酒酒感觉很奇怪,明明没见过那张脸,她却觉得异常熟悉。

“主人,我愿奉上全部家资,只求您垂怜一眼。”

说话的,正是今日那名老叟,他此刻跪在一只楠木箱子前,脸上的神情亢奋到扭曲。

小孩并未理会他,黑幽幽的瞳直勾勾盯着花酒酒和燕山雪的藏身处,唇角勾起笑。

他抬手伸指,语调轻柔,“将客人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