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骨碑裂开的脆响惊飞了檐角铜铃。

林炎望着石台上蛛网状的裂痕,右臂残留的焚天骨发出最后一丝微光。三年前这道金光曾照亮整座演武场,如今却像风中残烛般摇晃着熄灭。

\"煅体三重?\"负责主持仪式的三长老声音尖得刺耳,\"连旁支扫地的杂役都不如!\"

围观人群爆发出压抑许久的嗤笑。林炎低头盯着青石板上蒸发的血珠——那是他咬破舌尖强行催动焚天骨留下的。曾经只需轻触就能让测骨碑绽放九道金环的右手,此刻连最基本的灵力共鸣都做不到。

\"让开!\"林枭踹开挡路的家仆,蟒纹靴底碾过林炎脚背。这位堂兄腰间新挂的玄铁令牌叮当作响,那是三日前接管武库时大长老亲赐的。

林炎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青铜灯柱。三年前家主亲自将东海夜明珠捧到他面前时,这些族人也是这样围在四周。只不过那时他们谄笑着称他\"炎少爷\",如今唾沫星子却混着\"废物\"\"窃贼\"之类的字眼砸来。

\"天才?\"林枭一脚踢翻装着贺礼的红木箱,夜明珠滚进泥水坑,\"不过是偷用家族资源的蛀虫!\"他故意提高声调,指尖凝聚的碎脉指风却悄无声息地刺向林炎丹田。

测骨碑突然炸开!

飞溅的碎石中,林炎右臂迸发出耀目金芒。焚天骨残留的灵力自动护主,在他身前凝成半透明光盾。林枭的指风撞上光盾发出金铁交鸣声,震得四周家仆耳鼻渗血。

\"够了!\"大长老的蟠龙杖重重顿地,\"测骨仪式到此为止。\"

林炎捂住剧烈抽痛的右臂,那里被抽离焚天骨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三日前祭坛上的记忆碎片般闪过——玄铁锁链穿透琵琶骨的冰凉,林枭握着剔骨刀的狞笑,还有地底传来的诡异震动。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柴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时,林炎才发现自已在发抖。不是冷,是胸口那枚青铜钥匙在发烫。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衣襟时说过:\"等它发烫那天......\"

窗外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的惨白照亮了墙角蛛网。林炎突然僵住——蛛丝正在违反常理地向左旋转,悬挂的铜锁表面凝结出细密霜花。怀中钥匙的温度陡然攀升,烫得他扯开衣襟。

青铜钥匙悬浮在半空,表面锈迹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星图刻纹。林炎右臂伤口涌出的血珠被某种力量牵引,在空中绘出与星图完全对应的轨迹。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轰!\"

整座柴房剧烈震颤,陈年积灰簌簌落下。林炎扑向墙角瞬间,一道幽蓝光柱破土而出。砖石瓦砾被无形力场定格在半空,古老的青铜方碑从地底缓缓升起。碑身遍布龟裂的暗金色纹路,每道裂缝中都流淌着液态的星光。

\"这是......\"林炎喉咙发紧。那些纹路走向竟与他在母亲梳妆匣暗格里发现的残图完全一致。

\"咚!\"

方碑第三层的兽首突然睁眼,暗红瞳孔射出光束将林炎笼罩。他右臂伤口处的皮肤开始蠕动,暗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转眼覆盖了整个小臂。

\"十万年了......\"苍老的声音直接在脑海炸响,\"终于等到太初圣体......\"

剧痛让林炎跪倒在地。他清晰感觉到丹田处凝结出黑色气旋,被抽离焚天骨的部位传来蚁噬般的麻痒。更诡异的是,原本空荡荡的经脉中竟有热流涌动——不是灵力,是某种更原始暴烈的能量。

柴房门突然爆裂!

\"果然在这里。\"林枭提着淬毒短剑跨过门槛,身后跟着三个蒙面影卫,\"大长老说得对,你这种废物早该......\"

他的话戛然而止。悬浮的青铜方碑发出低沉嗡鸣,林枭腰间的玄铁令牌瞬间化为齑粉。三个影卫刚拔出武器就僵在原地——他们的影子不知何时缠上了脖颈,正缓缓收紧。

\"洪荒至宝?!\"大长老的惊呼从屋顶传来。老人踏着虚空而至,蟠龙杖顶端的碧玉骷髅头发出惨绿幽光,\"枭儿退下!这不是你能触碰的......\"

方碑第三层的兽首突然转向大长老。老人仿佛被无形重锤击中,喷着血倒飞出去,撞塌了三重院墙。林炎看到飞溅的瓦砾在半空分解成蓝色光粒——就像三日前祭坛上那把剔骨刀的结局。

暴雨更急了。

当林枭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时,方碑已经缩成巴掌大的黑塔落在林炎掌心。暗金纹路在他皮肤下游走,最后在眉心凝成火焰印记。那个苍老声音再次响起:\"记住,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骨血中......\"

柴房外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林炎将黑塔塞进怀里,抓起角落发霉的馒头狠狠咬下。馊味混着血腥气冲进口腔时,他听见护卫统领的嗤笑:\"连狗都不吃的玩意......\"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啃食馒头的少年身上。没人注意到他指缝间漏出的黑气正在腐蚀青砖,更没发现床底藏着半张焦黄的羊皮纸——那上面用西溟域古语写着:\"混沌青莲现世之日,海神宫倾覆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