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麻烦传信给父皇,就说我在巫山爷爷这儿,明早再回宫。”苏婉儿一夜未归,北帝定是会担心的。
清晨的阳光被竹窗外层层叠叠的绿叶过滤,又从竹窗缝隙中透过,洒在了少年的脸上。
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宁无忧醒了。
阎王爷终是没能收得了他。
少年辗转欲起身,右手却被一块重物压住了,他瞥向床沿,一位熟睡的女子正枕着他的手,他又环视四周……
这草屋虽小,但五脏俱全,地面也打扫的一尘不染,想必草屋的主人定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他又瞅了瞅眼前少女的背影,一袭乌黑的长发从床沿垂下。
清风从窗缝里溜过,带来了一阵似有若无的清香,宁无忧嗅了片刻,原是少女柔和清新的发香。
“莫非她就是草屋主人?”宁无忧喃喃道。
“真香啊!这鸡腿…不!不行!住嘴,不能吃了!”
枕在手边的少女突然说起梦话来,宁无忧再看看自己右手袖口的口水渍。
“啧啧,她定不是草屋的主人。”宁无忧摇摇头,将手缓缓抽出,不料却惊醒了苏婉儿。
“醒啦?”苏婉儿伸了伸懒腰,睡眼朦胧地看向宁无忧。
宁无忧久居深宫,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可爱的姑娘。
她有一双清澈如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仿佛会说话。
肌肤如雪,面似芙蓉,眉如柳,丰鼻下点点朱唇…..
眼前的少女像极了他寻觅已久的兀儿。
宁无忧不由自主的想要凑近,将眼前的少女看得清楚些,奈何竹窗外晨光熹微,这一缕缕从竹窗外散射进的光芒让他迷了眼。
“完了,完了,这毒倒是解了,但人却傻了,巫山爷爷!”苏婉儿在草屋内寻找着毒医巫山的身影。
“你说谁傻了?”宁无忧回过神后清冷地说。
“原来你没傻啊,那你还记得你中箭前发生了什么吗?”
“听你口音不像是我们北国人,你从哪里来,为何来到我们北国境地?”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本公主好心救了你,你可得涌泉之恩当以江河湖海相报。”
……
凡是少女便总有一颗八卦之心,苏婉儿一骨碌把内心的疑问全都吐露出来,眼巴巴地等待宁无忧给他答案。
是她救了我?
于我来说她是救命恩人,按理是不应该同她说谎的,但出行前他的父皇特地嘱咐要隐瞒自己是东陵国三皇子——庆王的身份…
“我自东陵来,出生于商贾之家,陪同家中车队来北国买卖玉器,不曾想在山下竟遇到了山匪,将货物劫持,家仆惨遭毒手无一幸免…好在我命大有幸逃了出来并遇到了你。”
宁无忧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但他有一点却是说了实话。
伤他的人打扮成山匪模样,在山下早早布好了机关,敌人善用毒,要不是在毫无防备之下吸入了迷药,他怎么可能躲不过那一箭。
宁无忧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东陵盛产玉器,昨日我的生辰宴上也收到了东陵的玉镯……听说东陵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你们东陵是不是……”
苏婉儿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外乡的人,便滔滔不绝的与她交流起来。
宁无忧失了神:生辰宴?她就是北国九公主?虽说是挨了致命一箭,但计划竟如此顺利……
“你在听我说话吗?”苏婉儿在苏无忧眼前挥了挥手,“还说自己没傻。”
“既然昨日是你的生辰,你又救了本王…咳咳…亡命之徒,我就许你三个愿望吧。”
宁无忧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苏婉儿,“以玉佩为证,商贾之人,向来守承诺。”
这玉佩是宁无忧的母妃所赠,母妃说将来是要宁无忧将这玉佩送给心爱之人。可宁无忧经历了一场屠杀,身边早已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于情,宁无忧是应送苏婉儿礼物表以感谢。
于理,这也算是博取苏婉儿信任的一个契机。
“看这玉佩色泽通润,想必贵重得很,我本是不能收的,但是父皇说东陵的人最是阴…”苏婉儿的话语戛然而止。
“阴什么?”宁无忧将苏婉儿紧紧逼退。
“没什么没什么,等我许完三个愿望定当将玉佩还给你。”苏婉儿想把玉佩系在腰间,可她手笨得很。
宁无忧看不下去了,“给我,别笨手笨脚,到时把我的玉佩给摔碎了。”
宁无忧虽和苏婉儿同龄,但他已经比苏婉儿高出了一个头。宁无忧弯下腰,在苏婉儿的腰间一通比划,一个灵巧的蝴蝶结就系好了。
碧绿通透的玉佩和她穿的青衫很是呼应,好似这玉佩原本就属于她。
“好了,快许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吧?”宁无忧起身正好撞见苏婉儿的低眸。
两个人的鼻尖差点碰到一起,宁无忧第一次和女孩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心跳加快,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刹那停止。
苏婉儿抬头思考,这才打破了僵局。
“这第一个愿望嘛…待我好好想想,你先和我一起回宫,昨日书信里我答应了父皇陪他用早膳的。”苏婉儿说。
“用完早膳我再带你去东陵那行人的住所,到时你陪他们一同回东陵去。不过按照情理,他们还要在北国呆上一阵子,你是否会想你的阿父阿母?”苏婉儿接着说。
“我……不打紧的。”宁无忧一时语塞。
宁无忧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女为何满心都是为别人着想,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东陵皇室正密谋着一桩大事,苏婉儿便是这密谋中的一环,东陵的计划在宁无忧遇到苏婉儿的那一刻便走向正轨,按道理宁无忧应该开心才是。
可当他看向少女那天真烂漫的背影时,不知不觉他的内心泛了些许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