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微亮,三人便装好了车,旺财也被炎蠖送去了蔡大妈家,思白也时常见不到影子,炎蠖倒是听了好一会絮叨,才追上知圆赶的驴车。

“表哥,我觉得蔡大妈人真好,她让我们下次回来和她说一声,她给我们做饭吃。不过,我们找得到合欢镇吗?”炎蠖看着前面左左右右的小道碰了碰知圆,知圆摇了摇头,季泊吞吞吐吐的说:“那···要不,我们停下来问问再走?”

炎蠖又一次对这二人感到神奇,好像终于知道白淼一定要让自己呆在表哥身边有了更深的认识。

炎蠖伸出手指,向天一指,一道金光从他的指尖飞出,不一会儿就听见一个老头的声音,“季公子好久不见,小炎儿你干什么?”长虺一脸暴躁的看着众人,季泊一脸抱歉的看着长虺老头,说:“前辈,我们实在不知道要走哪条道,请前辈指点一二。”

长虺瞧见季泊如此态度,冷哼一声,昂着头飞在半空,对着知圆喊道:“小鬼,跟着我。”

“表哥,知道长虺在?”

“嗯。”

一头驴驮着三人和行李,一路上不知道罢工多少次了,在季泊三人连哄带骗的话语下,奔波几日,终于磕磕绊绊的走到了合欢镇关口。

“表哥,这关口需要鬼蜮文书?”

“鬼蜮文书?”

季泊从自己的束物圈里东翻翻西找找,终于拿出来了一卷皱巴巴的卷轴,“是这个吗?”

炎蠖一看这么珍贵的通行卷轴,被如此对待,上面的宝石甚至不知为何还缺了一颗,季泊尴尬一笑,想起是前几日离开村子时自己扣了一颗给蔡大妈,让她儿子娶媳妇用。

“白淼哥哥倒是细致。”

“季泊小儿不知道给那狗瞎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咯~”

季泊想起那晚,他是知道我要来合欢镇,故意来送吗?

炎蠖拿着那卷卷轴,带着季泊众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城去。

城内,居民来来往往,但是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群群的行尸走肉,但他们又具备了人的生命体征,双眼空洞无神,仔细看看城内摊贩所卖之物,都被遮挡来起来,旁人是一点也不了解。

“师父,此地之人有些不对劲,我们谨慎行事为好。”

“前边有个客栈,我们去看看。”

炎蠖急忙跑了上去,却被一股力量逼得节节后退,炎蠖不死心,又去试了下一家,还是一样的结果。

季泊走上前去,一把扶住炎蠖,这时从客栈里缓缓走出一个身着半袖金黄衫,头戴象牙帽的商人,嘴里嘀咕着说着些陌生的语言。他来回穿梭在这些门之间,丝毫未受阻拦,炎蠖想上前一步,去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被长虺伸出脚绊倒在地,“小鬼头,此地如此诡异,你不要命,爷爷我还要活着呢。”

那商人像是没看见面前的几人一样,径直走了出去,“师父,这可如何是好?”知圆紧盯着一脸淡然的季泊。

“嗯,等我一下,不要走动。”季泊说完这句话,就扔下他们三人,往城门口跑去,不一会就装了一些绿油油的汁水跑了过来,“快喝下去!”知圆随即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闻起来像蔡大妈浇菜的粪水。”炎蠖虽然嘴里嫌弃,但是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用快要呕出来的声音说道:“喝起来也像。”。季泊也满满地喝了一大碗,只有长虺一脸好笑的盯着他们,“老头,你怎么不喝?”

“爷爷我才不喝这个。”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黑色药丸,吞了进去,随即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客栈。

“老头!!!你什么意思!?有好东西不和我说是吧?”

“大傻子带着两个小傻子。”

“走吧,小圆。”季泊一脸无奈的看着前面两个快走的背影。“师父,你怎会知道这个···秘方?”

“我曾在几万年前,带着徒弟,”季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那时想要去人间历练一番,我记得这原来应该不是合欢镇,那个商人我在几万年前便已经见过了。”

“啊?难道他们有不死之身,倒是从未听闻。”

“我也不知。”季泊也很奇怪,竟在此地瞧见了曾经救过他的金轮使者,这才想起此地前身为天煞镇,也想起第一次来这时,喝的药水得比这个还难喝,因为当时可没人偷偷给他们放糖,特别是青歌苦得哇哇大叫,想起这些,季泊的嘴角又露出了一抹微笑。知圆瞧见了,也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小爷我,去看看地形,你们最好别死了。”

“前辈,多加小心。”知圆向着长虺微微屈身,季泊也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还是得季泊小子教出的孩子得体。”长虺意味深长的对着炎蠖说着,急得炎蠖立马放下手中的行李,解释道:“我也很担心你的,我···”还没说完,长虺钻入土地中消失了,“我也不想你死的。”炎蠖对着长虺消失的方向默默的说道。

“长虺前辈不会有事的。”季泊摸了摸小炎的头,“放心。”

“嗯!小圆儿,快帮我把这个拿上去。”知圆也跑了过去,帮着抬行李。

这时,屋内走出了一个周身皆白纱的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季泊走上前去,抬手微微鞠躬,说道:“姑娘,可是店家?”那女子并未回话,而是直直的看着门外正在搬东西的炎蠖的背影,季泊也注意到了这视线,于是问道:“姑娘,认识?”

“认识。”

正巧,炎蠖也看向了这边,注意到了这位女子,连忙跑了过来,细细端详,摸着下巴说:“表哥,这位姑娘就是那日我给你讲过的女子。”

季泊瞧着那姑娘紧紧盯着炎蠖,一刻也不愿离开,于是碰了碰他的手臂,用眼神暗示他向姑娘问好,那姑娘看见他笨笨呆呆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扔下一句:“还是傻子。”就径直离开了,只留下哥弟二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炎兄,师父?”

“没什么,没什么,莫名其妙。”炎蠖顺手将知圆手里的卷轴拿了过来,揣在了身上。

三人就这样坐在旅店里的板凳上,等待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店家的身影,直到金轮大师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季泊取下脸上的面纱,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举手作揖,“金轮大师,竟在此处相遇。”那金轮使者将头转了过来,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就像是被谁掏空了一般,甚是可怕。季泊后退一步,只是那金轮并未攻击他们。

“表哥,这倒像当年唐庸枫的招数。”知圆听到这名字明显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常态,说:“倒也不像,当年唐庸枫想搞借尸还魂,借用了黎叔···黎景升的神识续命,如今只有神体和精血灌注方能长生,普通人体长生到从未听说,难道这世界当真有人能使人死而复生?”

季泊观察着面前的使者,他似乎没有了神识,也就是神识已灭,肉体的控制到像是有人故意控制?

故意?

季泊看向二楼,果然那个女孩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用竹子做的笛子,腰间别着把通体白扇,边用笛子敲着手心,边走了下来。

“哟,还是反应过来了嘛。”

“陈公子可请姑娘带了什么话?”

“陈依礼?他算什么。”

“表哥,上次我救了她,她还给了我一刀,不得不防。”

“还记着呢?我不是让你还回来了吗?你自己不愿还是不敢?”

“男子岂能和女子一般见识。”

这女子唇红齿白,眼睛灵动自然,眼波流转,圆圆的脸笑起来还有两个漩涡,绑着两个麻花辫,一看就像是从富贵家中长大的无忧无虑的小姐。

“那姑娘为何让金轮使者出现在这?”

“还不是看你们四个大傻个找不到办法进来,不然傻小子要露宿街头了。”这姑娘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眼里亮晶晶的,但全都装着骄傲。

季泊尴尬一笑,只得说:“那还得多谢姑娘了。”

“你···表哥,我们走,不要理她。”炎蠖说不过这姑娘,又见不得季泊感谢她,转身就想拉着知圆离开,“傻小子,你走了,今晚可就要流落街头了。”

炎蠖不得不停住脚步,季泊见机接着说:“还没有问姑娘姓甚名谁?”

“小蛮。”

“在下季泊,初次见面···”

季泊还没有说完就被姑娘打断了,说:“我认识你,他呢?”小蛮指着炎蠖说道:“我想上次见面,他没说实话。”

“炎蠖。”小炎儿放开了知圆的手,闷闷的说。

“嗯,知道了。”小蛮嘴角露出微笑,歪着脑袋,继续说:“你们住二楼天字号,可别走错了哟,这间客栈可是没住其他人的~”说着,走出了客栈,拿出竹笛,金轮使者听着笛声也跟着走了出去。

“炎兄,我觉得她对你不一样。”知圆摸了摸脑袋,小声的在炎蠖的耳边说着。“你也觉得她想要杀我,是吧?”炎蠖还做出怕怕的样子,季泊只得摇了摇头,知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也跟着他师父摇了摇头,走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