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嗯？”陶瑾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刚进门你就赶我走？”
孟令舟轻咳了一声，眼睛不自觉地移到别处，“京城不需要你了，你回庆兴府吧。”
“？？！！”
陶瑾差点儿拔刀相向，“你火急火燎地给我递信，我还冒雨骑了一夜的马！昨儿半夜才进京，屁股都还没坐热，你又让我回去？！”
孟令舟摸了下鼻子，“我这不是……这不是怕你那边儿没有安顿好，到时候陛下治你一个擅自入京的罪名吗……”
陶瑾翘起二郎腿笑了下，“我姑母虽然爱胡闹，但是还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孟令舟僵硬着脖子看向他。
“我姑母早就给皇后递过帖子里，让我回京，说我都二十有五了，还没有娶妻，陶家的根儿都要断在我手里了。”
陶瑾咧嘴一笑，“是不是不谋而合，这理由回京，陛下没得说吧！”
孟令舟，“……”
陶瑾收起嬉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羊皮卷，“幸好你提醒，我找到了当年伙头兵，这是他的证词。”
“当年的贺兰一战，孟将军的部署没有问题，粮草充足。”
“而且他说，当年柴将军从突击阵营换下来，是因为他在大军出发前，给将领们做的伙食，有鹿肉，柴将军吃鹿肉肚子疼，才和苏将军换了。”
孟令舟接过羊皮卷，面色瞬时凝重起来。
陶瑾刚回京还不知青州倭人一事，“你不是去青州了吗，找到冯将军了吗。”
“若是有了他的证词，你爹娘这案子就能翻了，背了这么多年的骂名，该洗清了！”
孟令舟的面色一窒，半晌后吐出三个字，“没找到。”
陶瑾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怎么会，我的线人绝不会出错……”
孟令舟将羊皮卷一放，“陶兄，现在有另外一事，恐与当年之事有关。”
“青州出现了倭人的踪迹，还把陈知行伤重伤昏迷，前两日，陛下宣召了陈克章，陈正舒，还有邵宗亭。”
“陈克章咬口，陈知行去青州是因为钦慕陪母亲宋氏回青州娘家省亲的邵家大姑娘。”
陶瑾呆了一瞬，“邵家大姑娘？邵文瑜？我姑母要我相看的那个？”
孟令舟，“邵大姑娘不过是他们扯的挡箭牌而已，邵家去了青州一个月，陈知行在邵家夫人和邵姑娘回京的前三日才到的青州。”
陶瑾摸了摸下巴，“陈知行与我同年登科，陛下都称赞的才子，虽数年不见，但记得是个颇为孤傲之人。”
“孤傲？”孟令舟嗤笑了一声，“在倭人的刀下吓得尿了裤子，孤傲没看见，倒是只看见了软骨头一把。”
陶瑾，“陈克章和陈正舒虽为父子，却如仇敌，就是不知陈知行去青州得了他们俩谁的令。”
孟令舟，“陈知行离京不是向上峰邵大人告假，而是直接将札子递到了吏部。”
“吏部的尚书大人，是皇后娘娘的父亲。”
“皇后娘娘？”陶瑾惊了一下，“中宫娘娘最是贤惠不过，怎么可能与倭人扯上关系？”
陶瑾他娘生前便就是皇后的手帕交，陶瑾当年要去庆兴府那不毛之地时，皇后娘娘知道了还拉着他，哭着去找陛下要给他换个地方当差。
孟令舟觉得现在皇后不是重点，“我在青州，陈知行亲口说，当年贺兰一战，支援延迟一日出发，是太后的密令。”
陶瑾张了张嘴，“所以你火急火燎地让我回来……”
孟令舟的目光熠熠，“只有你能进宫，我有件事需要得到求证。”
陶瑾咽了下口水，“你不会让我去送死吧。”
“……”
孟令舟气笑了，“你能不能少看点儿戏本子，多看点儿书！”
……
陶瑾从孟家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隔壁邵府的门口。
这不是姑夫沈家的车吗？！当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熟悉身影时，差点儿一个趔趄摔下台阶。
门边的小厮立刻伸手扶着他，“陶公子小心。”
或许是亲缘的关系，沈夫人陶氏下车就朝隔壁的国公府望了一眼，恰好与自家那个小冤孽外甥四目相对！
陶瑾的脸色一变，转身就想再往回跑。
“陶瑾！”陶氏提着裙摆就追，哪里还有半点儿侯爵夫人的模样！
两家门口的小厮都探出了好奇的脑袋。
“你再跑，我就直接进宫找皇后娘娘要道赐婚懿旨！”陶氏一句话就把再次要溜走的陶瑾定在了原地。
“姑母，好巧——诶诶，疼！——”陶氏的手拧上他的耳朵，陶瑾最后一个音都变了调。
“姑母，我都二十五了，能给我点儿面吗——”
陶氏咬牙切齿，“原来你知道你已经二十五了，不是十五啊，还以为陶公子年岁永固呢！”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经遇上了，今儿就去见见邵姑娘。”
陶瑾的个子高，被姑母拧着耳朵，只能滑稽地弯着腰被牵着走，“姑母，我昨儿才回京，今儿就见，会不会太仓促了！”
陶氏才不听他的，“你一天天不着家，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再择日你又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姑母，您先松手——啊呀！——”
陶瑾没有看到脚下的门槛，一声惨叫，摔了个狗吃屎。
……
宋氏没有想到才刚刚去递了话，陶氏就直接带着人上门了。
“陶家姐姐，我这……”
陶氏是侯爵夫人，宋氏只是三品官员之妻，两人还是宋氏到京的第二年认识的，宋氏的珠宝铺子总能出些成色更好的首饰，一来二去便也熟了。
陶氏的身份高，宋氏本是想着先递了话，之后再下帖子，邀个时候去上香，顺利让两个孩子相看了。
现在陶氏却直接上门来了，宋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若是成了还好，要是没成……
陶氏身子往前倾了两分，“宋妹妹，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不说外道话了。”
“我这外甥娘亲去得早，小时候都是我带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又多了个儿子呢。”
“陶瑾是我一手带大的，与我们家立轩和立辉没有区别。”
“文瑜，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外头的传言不可信，她是什么样的姑娘我再清楚不过了！”
陶氏有些局促道，“宋妹妹也别怪我着急，瑾儿这孩子已经二十五了，现在又在庆兴府为官，天高皇帝远，我若不上点儿心，他也不知何时才能娶上妻。”
陶瑾坐在一旁直扶额，姑母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到这时候却犯起了糊涂。
“原来陶兄也在这儿啊。”
陶瑾一转头，就看到孟令舟提着一篮子的鸡蛋站在门口。
宋氏见到孟令舟那一瞬，眼睛都亮了，“原来是孟世子，坐坐，快给世子上茶！”
“？？”你来做什么？
陶瑾一手挡着自己的脸，一边朝着他挤眉弄眼。
孟令舟直接忽视他的无声的口型，“不知宋伯母有客，晚辈叨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