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梦与苏醒
身体好轻,又仿佛在潮汐的海浪之中,轻盈的身体自然上浮
入目所见,皆是金色的祥云,好似众神所居的高天原
说起来,还从未想过自已死后会去哪里。自已的未来又在何方?
身体无比轻盈,头脑却无比沉重,记忆与杂念如同船的锚点
各种微小的执念,那些小小的愿望
即使所见皆是伤悲,活在世上永远的悲欢离合,悲喜交加
自人与人之间交往所产生的因果业报,让这具身体变得越来越重
这是这具身体与那个世界所产生的联系
真正想要脱离这个世界,只有了去因果,再无执念
但作为具有欲望的人,是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管想与不想,与这个世界进行交互,与现世的物质所产生联系
终究只有被不可抗所斩断
才得以看见那脱离现世之上的世界,向后看去,便是自已的故事(物语)
这是奉神之人的天命,既无法去到乐土,亦无法下至黄泉
无论是好是坏,一切都由神明评定
我应该还没死,不知我的母亲到没到那里
那个女人,只当了三年未到的奉神巫女,也不知道神大人会如何评定她?
当了十五年的奉神巫女今后还有更久的我,也应当是她的大前辈吧?
自嘲的去编排着一个不存在记忆中的人物,只是感到可悲而已
接受着21世纪的唯物主义教育,但自我出生起,就伴随着“神”这个天命的存在
贪财、热爱美食、独断专行、爱看乐子,又如我长辈一般包容关照着我,有时候也会不成熟的耍小孩子脾气,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我长辈的职责
侍奉神是我的职责,是我有记忆开始就具有的天命,但在我看来,就是一份工作
清扫落叶垃圾、擦拭神龛、贩卖御守、设计网站宣传神社,还有诸多宗教事宜
但我并没有失去自已爱好的自由,我身上的不幸与苦难,在神佑就这一点看来,便完全不值一提
我是侍奉神明的巫女,也是受神明庇佑的孩子
我并没有经历人生的大苦大难,虽说祖父是个老古板给的零花钱也少,但从不限制我的自由爱好
虽说在记忆里我就没有父亲母亲的踪影,但我的童年还是有很多关心我的人,借助着天生的才能,借助着神明的庇佑,我与一位又一位的人结缘
受人关心,受人关爱,作为受人喜爱受人敬仰的巫女,在没有想着偏要摆脱天命,叛逆寻找自我,我的人生在平凡的限度里过的一帆风顺
作为一个受人关心的人,作为一个能够被人信赖的人,成绩不好不坏,却能有优秀的朋友
不管怎么说,能够在睡前期待明天的我,是一个幸福的人
众多的“缘”形成一条条红线将我拉下
头脑变得更加清晰了些,记忆的碎片自动组成了梦境
过去的记忆渐渐淡去,最近的记忆自动拼接
其实在这里我大概就已经明白了
“啊,我这是在做梦啊”
我再度回到了那古老的城邦之中
金黄的圆月和会不断奔腾的璀璨天星,这个时代不应当出现的银河,藏在现实背后的魔女
鲜红,视线中被鲜红所占据
五官立体有着鲜红发丝的少女
鲜红的火焰焚烧天际的一幕
赤红色枫叶飘洒满天的一幕,顺着赤叶的轨道,我的道路…要去到哪呢?
魔女,阵法,刻印,会飞的皮鞋,魔力回路,灵性
一知半解,靠想象补全,因为神的指引(坑),我的人生似乎踏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路途
有些兴奋也有些忐忑,但我不会迷茫
睡眠越来越浅,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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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
浅夏神侍张开了双眼,身体的知觉开始感受外界
(是陌生的天花板)
浮现出如此想法的神侍感受到自已身上盖着鹅绒丝绸被子,与自已被窝触感相差悬殊的高级质感
空气中还带着说不出来的香味,别说是家具精致的花纹,即使是墙纸都显得无比高级
不过令她惊讶的不是这个………
眼睛适应玻璃窗透进的强烈阳光,阳光洒在洁白的被褥之上
神侍惊讶的是,那坐在床边的黑色少女
房间里十分安静
只有神侍起身发出的声响,身上的肌肉一阵酸痛
少女就静静坐在身旁,鼻梁上架着金色的眼镜,身穿一袭黑色连衣裙
浑身上下的颜色单调一致,却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
以高贵的纤维制作,看上去十分舒适,又带有礼貌素雅的感觉
美的让思维活跃的神侍一时之间想出大量形容词
少女依然坐着一动不动,并没有翻看书籍,也没有在干些什么
仅仅只是在那坐着,两眸垂下,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了那柔和的眼形
“…………”神侍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完全是因为心中的惊叹
实在是太美了
神侍在撇去那些多余的词藻之后,仅仅在心中留下这样的感叹
仿佛是生长于高山之上的山茶花,在隆冬时节绽放,华丽而又素雅
不输给玫瑰牡丹,带着高贵与素雅,富贵但不俗韵
面前的这位少女就是如山茶花一样的人
跟赤音犬子那充满生命力,仿佛向阳而生的向日葵一般的人不同
因为花朵终有凋谢的一日,就仿佛生命终有完结逝去的那一天
但那一天,那样的结局(幸福的终焉)…………是绝不允许发生在少女身上的
既然诞生就如同奇迹,生来就拥有更多,就该如同奇迹一般,只能昙花一现
她将成为魔女的寓言,生来就无法寻到平凡的人生,因为她是不容许存在于凡世的生命
其结局也可能会如山茶花一般,在盛放的顶点整朵掉落
这是神侍莫名的想法,就仿佛宗教中的业与障
思绪发散,一时之间有些出神了
浅夏神侍看着妮曼琼斯的脸庞呆住了
“啊?……”神侍吓了一跳
因为黑色的少女突然睁开了双眼,淡漠不带有感情的凌冽眼神令人心生畏惧
“………”那副精致的面容,以及柔和的眼睛形状,却有着凌厉眼神的反差
浅夏神侍就这么静静的与少女对视,因为大脑一时宕机了,想不出什么好的开场白
即使平日里无比健谈的她,这时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来
妮曼的身形无比纤细,但却十分高挑,即使此刻坐在比床矮一点的椅子上,也比坐在床上的神侍高半个头,但东亚特有的年幼脸庞,又令人感到有些幼齿,不过那沉静稳重的气质又令人感觉成熟
从肩头披下至腰间的黑色长发,黑的纯粹,柔顺的仿佛高级的丝绸一般,感觉摸一摸一定很舒服
“……………”
少女依旧用那不带感情的冷冽目光注视着神侍的眼眸
即使是演变成互相看的局面,也不打算将目光移开
“………………………”
沉默,神侍依旧是沉默,想不出该如何开口
虽然不至于像是被狼盯上的猎物,但那不像刻意的凌厉目光
以及面前少女的身份,都让人感到有些畏惧
射出魔弹,制造出迷雾森林,召唤出大量树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毕竟她和犬子一样,是所谓的魔女
妮曼也毫不在意,自然的盯着面前的金发少女
感觉就像是………达到了佛教中无我的境界,好像是全心全意照看病人的看护者
无法看清那冷淡表情下的思绪,但是对神侍来说,这种尴尬的沉默更令她难受
而这难受的沉默,还要继续下去
面前的少女似乎毫不在意
(话说犬子到哪去了?)神侍只好去想不在场的第三人
但与此同时,也没有将目光从少女的眼眸离开
思绪发散,又好像想到了同少女一起在学校的那几天,甚至在最后扮演执事与大小姐
想到快乐的事情,嘴角也不自觉勾起一丝笑容
不过此刻重要的还是搞清现状,总之,先开口打破这沉默吧
“说起来,我这是在哪?”神侍问的自然,没有表现出心中的胆怯
“……”一声小小气声,但两个人也算是打破了沉默
但是黑色的少女仍然没有开口,对话也没有进行下去
就当神侍的冷汗要流下来时
“你的东西,我帮你收好了”语气虽然淡漠,但声音仿佛天籁
妮曼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奉神破魔刀,地板箱子中整整齐齐叠放好的华美袖袍
“啊…啊,谢谢”神侍用目光细细的看了看,将那刀口拉开一点
然后又放回原位
“犬子知道祂的存在吗?”
“不清楚,我没有特地瞒着她,平时我也没有特地瞒着,因为也没有几个人会信”
神侍自然平和的说道,在日常里,她从来没有避讳与神的交流,别人也只是将她的行为当做电波,或者是耍宝
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该说,犬子能从昨晚的一场联想到神侍,这也难说
“神大人跟你说的话,我也是能听到的,但那些不能告诉犬子,就当作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吧…”神侍露出笑脸,将一根手指放到嘴边
似乎是感觉到脖子有点酸,神侍想要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将枕头垫至身后
但双手与双腿的肌肉酸痛还是令人感到惊讶,仅仅是微微动一下就酸麻无比
“啊?!我身上的衣服”
被子从身上掉下,神侍才意识到自已的衣服,不仅仅是外面的奉神巫女服,连里衣都换过了
此刻的神侍身上穿着相当高级的睡衣,摩擦身体带来舒服的触感,相当宽松自然,不过有些太大了
“我帮你换的,也帮你净了身,不然太不舒服了”
神侍想想昨晚肯定跑的一身汗,而且好像还粘了几次犬子的血
虽说身上撞去的几次淤青,已经在神助下消除了,但是应该也是有不少的灰尘
妮曼不仅帮我换了衣服,还给我洗了澡!?
神侍稍微摸了摸自已的身体,不过倒也不是特别在意,毕竟两人都是女性
“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吧”意思就是,这里是哪里?这个问题
虽说有一定的猜想,但这点还是需要确认
“………”
“家”随着一个深呼吸,少女口中吐出两个音节
家?!谁的家?妮曼的吗?我这是被带到魔女的老巢来了?
不会被拿来做什么人体实验吧?
此时,门外传来踏踏踏,快速的脚步声
然后房门被猛然打开了,至于来人是谁?不用说妮曼,就连神侍也猜到了
“妮曼!昨晚可是你自已说的!到白天就是我们的胜利,你不会不遵守诺言吧?!”
害怕妮曼对神侍不利的犬子在进门之后就大声开口宣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