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的京城，本该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此刻却只有血色浸染长街，孔明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光影。杨云背着昏迷的杨雪，在暗巷中穿行。柳七的银丝如影随形，几次擦着他颈侧掠过，带起一串血珠。
\"哥...\"杨雪忽然在他耳边呢喃，\"放我下来...\"
杨云脚步一顿，将她轻轻放在墙角。少女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颈间梅花烙印已蔓延至锁骨。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珏，塞进杨云掌心。
\"这是...慈恩寺住持临死前给我的...\"杨雪每说一字，唇角就溢出血沫，\"他说...玉玺有瑕...工部...\"
话音未落，暗处突然传来破空声。杨云挥剑格开三枚透骨钉，却见柳七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手中银丝泛着幽蓝光泽。
\"杨将军何必挣扎？\"柳七的声音依旧温和，\"长公主答应留你全尸...\"
杨云冷笑：\"就凭你？\"
话音未落，他手中玉珏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柳七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杨云兄妹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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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桥下，李墨负手而立。他身后站着三百潜鳞卫，个个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你来了。\"李墨转身，看向从暗处走出的杨云，\"杨雪呢？\"
\"安置在安全处。\"杨云将玉珏抛给他，\"慈恩寺住持留下的。\"
李墨接过玉珏，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忽然脸色一变：\"这是...前朝龙符？\"
杨云点头：\"玉玺有瑕，工部有鬼。长公主府上的金牡丹，与慕容复袖中的瓷瓶如出一辙。\"
李墨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陛下近日总是头痛，太医院查不出病因...\"
\"因为病因在玉玺。\"杨云接过话头，\"工部用前朝龙符替换了玉玺一角，龙气受损，天子自然...\"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钟声。九声悠长，正是天子驾崩的丧钟。
李墨脸色骤变：\"不好！长公主这是要...\"
\"逼宫。\"杨云握紧剑柄，\"上元夜，龙抬头。九重阙下埋骨处——这是要借龙气复苏之时，以天子之血祭天改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奔向皇城。三百潜鳞卫如鬼魅般散入夜色，只余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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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前，长公主一袭素衣，手中捧着染血的玉玺。殿前广场上，数千禁军跪伏在地，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长公主的声音清冷如冰，\"本宫身为先帝嫡女，理当...\"
\"理当如何？\"李墨的声音从殿顶传来。他负手而立，月光勾勒出挺拔轮廓，\"弑君篡位，还是...改朝换代？\"
长公主瞳孔微缩：\"李指挥使这是何意？\"
\"工部尚书何在？\"杨云从暗处走出，手中提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人，\"让他说说，这玉玺上的龙符，是从何处得来？\"
工部尚书瘫软在地：\"是...是长公主命臣...用前朝龙符替换...\"
\"住口！\"长公主厉喝，手中玉玺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广场上的禁军纷纷起身，眼中泛起诡异红光。
李墨脸色一变：\"摄魂术！\"
杨云已挥剑斩向长公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长公主冷笑：\"就凭你们，也想...\"
话音未落，一道清越的笛声突然响起。杨雪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顶，手中玉笛泛着莹白光泽。笛声所过之处，禁军眼中的红光渐渐消散。
\"不可能！\"长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雪，\"你明明中了...\"
\"蛊毒已解。\"杨雪放下玉笛，露出颈间已经淡去的梅花烙印，\"多亏了柳大夫。\"
柳七从暗处走出，手中银丝缠着个昏迷的黑衣人：\"长公主怕是忘了，我除了是'鬼医'，还是...药王谷传人。\"
长公主脸色骤变，手中玉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李墨趁机掷出虎符，金光与白光在空中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杨云在气浪中扑向长公主，剑锋直指她咽喉。却在最后一刻，看见她眼中闪过一抹释然。
\"终于...结束了...\"长公主轻声呢喃，缓缓倒下。她袖中滑落一封密信，上面赫然写着：\"慕容氏遗孤，当以龙气复苏...\"
杨云捡起密信，忽然明白了一切。长公主，慕容复，工部...这一切不过是个局，真正的幕后之人...
\"哥！小心！\"
杨雪的惊呼声中，一道黑影从殿顶扑下。杨云挥剑格挡，却见来人竟是...本该死在地宫中的慕容复！
\"没想到吧？\"慕容复狞笑，\"地宫里死的不过是个替身...\"
剑光如虹，杨云与慕容复战在一处。李墨正要上前相助，却被长公主的尸身绊住——她手中竟还握着一枚火雷！
轰——
火光吞没了含元殿，杨云在最后一刻将杨雪推出殿外。他看见慕容复在火中狂笑，看见李墨扑向长公主的尸身，看见柳七的银丝缠上火雷...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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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雁门关。
杨雪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群山。春风拂过她颈间淡去的疤痕，带来一丝凉意。
\"哥，该喝药了。\"她转身，看向轮椅上的杨云。
杨云接过药碗，目光却落在城楼下。那里，李墨正在指挥士兵操练，柳七在一旁捣药，王虎带着新兵练习剑法...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只是没有人提起那个上元夜，没有人提起含元殿的大火，没有人提起...那个本该死去的人。
杨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看见远处山道上，有个白衣人正在缓步而行。那人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描着一朵...血色梅花。
\"哥...\"杨雪的声音有些发抖。
杨云却笑了：\"让他去吧。这江山，终究需要有人守护。\"
他仰头饮尽汤药，苦味在舌尖蔓延。远处，号角声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