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铸骨烬

屠龙剑刺穿逆鳞的瞬间，整条龙脉发出濒死的哀鸣。季长安龙化的躯体在星砂中寸寸龟裂，暗金血液凝成无数细小的噬辰阵图。宋青和握剑的手突然被星髓反噬，腕骨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她看见自已的仙骨正顺着剑柄流入龙尸，将季长安破碎的魂魄重新缝合。

\"阿姊......这才是最后的阵眼......\"

龙爪突然扣住她的肩胛，季长安竖瞳中的星图突然倒转。宋青和的识海突然涌入不属于自已的记忆：

永昌三年上元夜，少年季长安蜷缩在龙脉泉眼。国师用柳如眉的翡翠簪挑开他的脊背，剜出的逆鳞被炼成星髓丹。而屏风后跪着的，是浑身颤抖的自已——十二岁的宋青和正被银丝虫钻入七窍，紫微星命被生生剥离。

\"原来你替我承了噬辰劫......\"

宋青和瞳孔剧震，剑锋突然停滞在逆鳞裂缝处。季长安的龙尾扫过虚空，将噬辰阵残骸聚成星砂漩涡：\"阿姊可知，那年我偷桂花糕，是想让你记住甜的味道。\"

熔炉中的墨九脊椎骨突然暴长。柳如眉的残魂裹着星髓撞向剑身，翡翠簪尖在屠龙剑上刻出谶语：\"癸卯年大凶，紫微吞贪狼\"。整座皇陵地宫突然收缩成她颅内的光斑，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终于归位：

大婚夜柳如眉悬梁的真相——她自愿将三魂融入噬辰阵，只为保住宋青和一线生机；

墨九判官笔中的血诏，实为季长安用脊骨研磨的星砂所书；

而卖花女童竹篮里的白梅，正是龙脉枯萎前最后的生机。

\"师尊，戌时三刻到了！\"

墨九的残吼震碎星砂漩涡。宋青和突然捏碎九凤冠垂珠，珠内封存的二十八世记忆化作银丝，将季长安的龙尸缠成巨茧。噬辰阵逆向星图突然收缩成一点，整条龙脉在她掌心跳动。

季长安的人形虚影从茧中浮起，十二岁少年的手腕上逆向二十八宿胎记渗出血珠：\"阿姊，新岁烟火......\"

虚空突然降下血雨，宋青和看见永昌三年的自已站在东宫檐下。季长安捧着偷来的桂花糕，冻伤的手指在雪地上画出歪扭的星图——正是此刻噬辰阵的雏形。

屠龙剑突然崩裂。星髓从裂缝中喷涌，凝成卖花女童的模样——那孩子掀开碎花头巾，露出的竟是柳如眉完好无损的面容：\"宋姑娘，该醒来了。\"

整片星砂荒漠突然塌陷。宋青和坠入龙脉泉眼时，看见季长安的虚影在消散前捧起一抔雪，雪中冻着半块永昌三年的桂花糕。噬辰阵的残光突然暴涨，将她彻底吞没——

再睁眼时，宋青和站在荒村祠堂的梅树下。卖花女童的竹篮空置在井边，篮底积着层薄雪。她俯身拾起片凋落的白梅，花蕊中蜷缩着条银丝虫，虫腹上刻着细如蚊足的小字：

\"紫微涅槃日，往生河尽时。\"

虚空突然传来编钟长鸣。宋青和回头望去，晨雾中的京城正被星砂重塑，百姓额间的虫卵化作飞灰。皇宫废墟上，新生的龙脉正托起婴孩清亮的啼哭——那孩子腕间系着褪色红绳，掌心握着半块带血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