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颔首,两人走出房门,小雨忽至,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在地上积水处溅起点点波纹。

宫远徵命婢女送来了两把伞,两人撑着纸伞往羽宫而去。

梵音跟在宫远徵的后面目光晦暗不明。裙摆宽大,行走间不免沾上雨水,她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宫远徵走在前头并未察觉。

她看着走在前面高瘦的背影仍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公子要见谁?”

他脚步不停顽劣的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梵音不再说话,心中已有答案,只是还不确定而已。

到了羽宫,侍卫连忙进去通报。羽宫殿内,坐在上首的宫子羽看着面前的溃不成军的棋盘眉头紧锁。

俩人踏进殿内,抬眼便看到宫暮尘吊儿郎当的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似在假寐,而对面坐着的宫子羽正皱着眉看着摆在桌案上的棋盘,似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走。

听到动静,二人双双抬起头,朝殿门这边看来。梵音双眼微眯心中答案得到印证“果然是他。”

宫暮尘睁眼的瞬间立刻锁定了那抹紫色的俏影,唇角不自觉勾起。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瞬间有些诡异。

宫远徵率先开口,打破这有些怪异的气氛。

“宫暮尘看来你的伤恢复得不错,都有空往我徵宫跑了。”

宫暮尘轻笑了一声目光却停留在梵音身上:“哎呀,这么快就被发现啦。”一句话好像是说给两个人听的。

梵音垂下眼眸避开那炽热的视线。

宫远徵冷笑一声:“哼,不敢正大光明,只敢偷偷潜入,行鬼祟之风,行猥琐之事。”这话不可谓不重。

宫子羽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叹了口气开口打圆场:“远徵弟弟,这话重了,暮尘兄私自闯入你徵宫是不对,但你也不能这么说他呀,好歹也是兄弟。”

宫远徵翻了个白眼:“你的兄弟,跟我有什么关系?”

宫子羽被这毫不留情的话噎了一下,一瞬间不知如何作答:“你…”

梵音忍不住开口:“公子别生气,徵公子是开玩笑的。”

宫子羽向来怜香惜玉,看到美人帮其解围他便不再计较,但还是无语道:“哪有这么开玩笑的。”

梵音浅笑:“不知公子所为何事?”

宫远徵揣手抱胸也看着公子羽,一脸的傲慢和不耐烦。

宫子羽突然笑了一下:“好事。”从桌案下方拿出一张红色的请帖,让像个雕像一样杵在旁边的金繁给宫远徵递了过去。

宫远徵看到那刺眼的红色,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宫远徵看到那刺眼的红色,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宫子羽浅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挑眉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坐在对面的宫暮尘和宫子羽对视一眼,眸中染上了莫名的笑意。

宫远徵接过请帖,翻开一看,眸中瞬间充满了怒意,他直接将帖子甩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不可能,你们休想!”

宫子羽虽然意料之中但也沉下了脸色,严肃说道:“我知道你不想,但是这是长老们做出的决定,恐怕由不得你。”他虽说的义正言辞但面上也有些许为难,梵音平静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请帖,面上毫无波澜。可微微攥紧衣袖的手指,出卖了她的情绪。视线一直在停留梵音身上的宫暮尘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拿着骨扇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宫远徵怒极反笑:“哼,凭什么你能选亲,到我这就不行了,宫门百年家规都是儿戏吗?”

宫子羽拍案站起,手指着宫远徵怒斥道:“宫远徵我看你是疯了!”

宫远徵:“我没疯!我不是你们拿来捆绑利益的工具,我绝不会同意!”

说完直接甩袖大步离去。宫子羽气的摔了茶杯背过身去。

梵音看着那愤慨离去的背影,朝上首二人微微欠身。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宫暮尘开口叫住。

“等等。”

梵音转头看向宫暮尘:“公子有何事?”

宫暮尘缓缓走下来眼含深情:“你可愿跟我走,我能帮你寻回记忆。”

梵音定定的看着他:“公子为何帮我?”

宫暮尘看着那双如水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我的心告诉我,他想帮你”

梵音垂眸,良久。她抬头看他:“多谢公子好意,记忆…我自已会去找”

“为什么?”

“因为公子想要的,我恐怕给不了。”

“那你对宫远徵…”

“我不知道,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说完,梵音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宫远徵气呼呼的回到了徵宫,在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摔碎了好几副茶具而宫女们都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偏殿旁三个宫女围成一团小声议论着。

翠绿:“谁惹徵公子了,我还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脾气呢。”

香兰:“可不是嘛,好几副上好茶具都给他摔了,咱们也不敢过去收拾。”

柳青:“过去?过去送死啊,还是等他消气了再去收拾吧。”

翠绿:“哎,那梵姑娘不是跟他一起去的吗?怎么没见回来。”

香兰:“对啊,在这徵宫里也就她跟能跟公子说上话。”

柳青:“要不我们去找找吧,让她去哄哄,不然我总感觉要被毒死了。”说完还摸了摸脖子,一脸的惶恐不安。

其余人连忙点头:“对对,赶紧找…”

几个小宫女刚出到徵宫门口就迎面碰上了梵音,三人连忙围了上去。

翠绿率先开口:“姑娘你可回来了,你快去劝劝徵公子吧,屋子里的东西都要快被他砸烂了。”

香兰:“对啊,对啊,我们害怕的紧,也不敢过去收拾。”

梵音一路走回来,身上早已出了一层薄汗,她觉得口干舌燥,双腿似灌铅般沉重,困乏感充斥着全身,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看着宫女们焦急的模样,又想到宫远徵,她叹了口气闭眼点头。

“先让我喝口水吧,我有些累了。”

众人喜出望外,连忙将她迎进偏殿。

坐了半炷香,足足喝了一壶茶,梵音才觉得稍微缓了过来。

她站起身看向香兰温声开口:“公子在哪?”

香兰连忙回道:“在正殿,姑娘跟我来。”

香兰引着她到了正殿门口,便不敢再往前一步,她转过身小声的对梵音说道:“姑娘,我只能带你到这儿了,公子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梵音叹了口气,抬脚跨了进去。房间内的烛火尽数熄灭,使得屋内光线十分昏暗,地上全是碎瓷片看着十分锋利还隐隐闪着寒芒,她行走间有些小心翼翼,抬眼朝四周看去并未见到宫远徵。

她试探着喊了一句:“公子,你在吗?”

无人回应…

她一边扫视着一边对着空气说道:“公子,把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或许就没那么难过了。”

突然在前方暗处闪出一个人影,眨眼间就到了她眼前,感觉颈侧一凉,用余光看去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因为房间只有很微弱的光,而宫远徵又是背对着光线所以梵音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声音嘶哑,像是头受伤的野兽,在暗处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

“我看见了,公子可以和我说说吗?

她身子僵直,眼里涌现出泪光,声音有些发颤。

宫远徵把刀从她脖子上移开,她试探着走近了一步,宫远徵没有反应,梵音看清了他脸上的神情,他眼眶通红像是刚宣泄过情绪。

梵音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公子,是要有婚约了吗?”

宫远徵视线瞥向一边,没有回答。

梵音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她视线下移看向了宫远徵的手。

垂在身侧的手,手掌处有一道不浅的伤口,正鼓鼓的往外冒着血顺着手指滴在地上,整个手掌被血染的猩红,看着很是恐怖。

梵音惊了一下,连忙抓起他的手仔细查看,还好伤口不深但必须先止血,朝四周看了看,一地狼藉,没有她想要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帕,小心翼翼的宫远徵包扎着。

宫远徵静默的看着她沉默不语,眸中的寒意随着梵音为自已包扎的动作而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