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意璇见到她,如临大敌,蹭地站起身,虎视眈眈地瞪她。

姜紫瞳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胆怯,反而觉得她有些莫名的可爱。

“噗嗤。”可能这么形容不好,但她生气起来,神似一颗小钢炮。

霍意璇恼羞成怒,觉得她这是在公然地挑衅,“你笑什么啊?”

姜紫瞳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她假意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哼。”

有了之前的教训,霍意璇才不信她这般敷衍的解释,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怒气未消。

反观姜紫瞳,她仿若无事人一般,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

衣角垂落在侧,与贺廷礼敞开的西装外套交叠。

这一幕刺痛了霍意璇的心脏,犹如刀割。

多少女人前仆后继,渴望得到贺廷礼的垂怜,都无功而返。

名分暂且不说,单单只是他身侧的位置,已然引得矜贵的千金大小姐们为此争破了头。

就连与贺家来往甚密的霍意璇,也无法破例。

可如今,大家望而生怯的位置,被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戏子霸占。

若是被世家子弟知晓,肯定会有长舌妇趁着这个机会,踩她一脚。

譬如:“堂堂霍家大小姐,竟然比不上一个戏子”、“家世好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入不了贺廷礼的眼”等等挖苦的话自然是少不了。

思及此,霍意璇几乎心如死灰。

二十多年的交情,似乎没什么用了。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到她这里就不适用了呢?

“气死我了!”

霍意璇气急败坏地跺着脚,被贺廷礼一个眼风威吓,像泄了气的皮球,疲软地倒进沙发上。

姜紫瞳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宛如在说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小事:“这是你未婚妻?”

“不是。”

“哦。”

“姜紫瞳。”贺廷礼叫了她的全名,唇齿之间残留着不易察觉的缱绻。

“干嘛?”姜紫瞳本能地应声。

他沉默地握住她乖巧放在膝盖上的手,一字一句地解释:“我和她之间没有男女之情。”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摸着掌下柔夷,用只两个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道:“我只和你有。”

姜紫瞳知道他没有说完。

我只和你有男女之情。

这才是完整的话。

时间仿佛暂停在了这一秒,她忘却了还有第三人的存在,忘却了彼此的身份,也忘却了将手收回来。

黑眸折射出点点白光,如同容纳璀璨星空的浩瀚宇宙,引诱她深陷其中。

“你们在干什么?”

霍意璇大声呵斥,冲过去掰开两人握住的手,“不准牵!不准牵!”

混乱之中,锋利的美甲划伤了姜紫瞳的左手手背,渗血的红痕从食指指骨一直延伸至掌根。

“够了。”

贺廷礼将姜紫瞳护在身后,指着门口,“出去。”

霍意璇小脸苍白,如同失去了血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只是想将姜紫瞳的手拿开,不是故意抓伤的。

自知闯了祸的她,丢下一句“道歉”,便匆忙离去。

“叫医生。”

“其实不用叫医生的,也不是什么大伤。”

姜紫瞳扯了个笑容,让管家不用大费周章,“有创口贴吗?创口贴贴几天就可以了。”

“这...”管家难以抉择,只好用眼神向贺廷礼求助。

“去叫。”

得了他的指示,管家给家庭医生打去了电话。

十分钟后,医生赶到别墅,给伤口做了消毒包扎。

姜紫瞳坐在床沿,左手被包成了粽子,缠绕了好几圈的纱布。

卧室门大敞,贺廷礼正站在走廊和管家说话,没注意到她投来的幽怨眼神。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夏医生了。”

夏医生背对着她,正收拾医药箱,语气淡然如常,“姜小姐客气了,职责所在,谈不上麻烦。”

“夏医生,贺廷礼给你发的工资是不是很多啊?”

难以想象,贺廷礼是如何说服一个医学圣手屈尊处理这么基础的包扎?

简直是大材小用。

夏医生笑而不语,食指将滑下来的金丝眼镜往上拖。

他走后不久,贺廷礼推门而入。

姜紫瞳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地儿发,正想一次性和他掰扯清楚,可对上那双含笑的双眸,又顿时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她甩掉拖鞋,盘腿坐到被子上,扭头装作看不见他,一副拒绝沟通的强硬态度。

自从遇到他之后,姜紫瞳像是被安上了“坏事定位系统”,身心受挫。

如果拥有事先预知的超能力,她定然不会跟着何若霜去“第二天”潇洒。

这样,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我已经和霍意璇父母打过招呼了,她以后不会再来扰你了。”

贺廷礼单膝跪在床边,长臂一伸,攥着姜紫瞳露在外面的脚踝往外拖。

“啊。”姜紫瞳惊呼,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他冰凉的体温而起了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她慌乱挥动两只手,试图寻找能够帮助稳定身体的物件。

一顿拉扯,姜紫瞳还是没能逃脱贺廷礼的魔爪。

“贺廷礼!”

趁着他松开手的间隙,姜紫瞳抬脚踹了他一下。

踹完收回脚后,她立刻又后悔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不起”

“唔。”贺廷礼闷哼,“瞳瞳,你不应该踹那儿的。”

姜紫瞳欲哭无泪。

怎么就...踹到小贺廷礼了?

她的视线从贺廷礼的脸上逐渐下移,来到了腰腹,再然后是...

姜紫瞳恰好撞上最尴尬的时候。

她亲眼目睹了“平地起高楼”的壮观场面。

“啊啊啊!”

姜紫瞳尖叫着爬走,可还未翻身,便被贺廷礼按在身下,牢牢压住。

这下,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抵在腰眼的、无法忽视的炙热。

“贺廷礼,你混蛋。”

过去二十年里,姜紫瞳只有两次害怕到了极点的时刻。

第一次是敬爱的父亲去世;第二次是生母狠心将她抛弃,与情夫远走高飞。

这种濒临窒息的恐惧感,在贺廷礼强行将她压住后,再一次席卷了全身。

如同坠入到无尽黑暗,四周无处不在的寒气侵扰着每一个器官,姜紫瞳临近崩溃。

“不要”

姜紫瞳可怜兮兮地向他摇头,浸满泪珠的眸子黯淡无光,嘴里不停地说着“不要”。

这副模样,不禁让贺廷礼想到了瓷娃娃。

碰不得、摸不得...

一碰就碎,一模就化...

贺廷礼出神了片刻,使得姜紫瞳误以为自己的一番“求饶”有了效果。

殊不知,某些深藏的压迫属性即将冲破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