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都睡到中午才起来。奶奶说的没错,今天的确天气很好。

我们吃完午饭,收拾好行李,就退了房。

本来计划着要去后山玩一玩,看看风景。结果六子看到一家茶楼,便走不动道了。

于是我们就在麻将声中,结束了这次青城山之旅。

回去的路上,我们变换了一下队伍,我坐上了季瑶的车。

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音乐响起了一首《旅行的意义》,是曾轶可唱的版本,我觉得很有味道,也很应景。

你看过了许多美景 你看过了许多美女

你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光阴

你品尝了夜的巴黎

你踏过下雪的北京

你熟记书本里每一句你最爱的真理

却说不出你爱我的原因

却说不出你欣赏我哪一种表情

却说不出在什么场合我曾让你动心

说不出离开的原因

......

回去过后,我本想着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百度的搜索结果着实让我有些后怕。

可是那段时间刚好公司事务繁多,抽不出身。

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说真的病情开始严重,就回来一周时间里,我的胃病越来越严重,经常痛得我只冒冷汗,吐血的情况也发生了三次。

我只好先去药房拿了一些治疗胃病的药,不过几天吃下来,情况并没有好转,而且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就这样硬拖了二十天,心想着这个年度会议做完,说什么也要去华西医院看看了。

我突破心理阴影,下定决心要看病的这个时候,人还在北京,订的是晚上八点返回蜀都的航班。

一提到北京,我肯定会想着来看看白静的,不仅是北京我只有这么一个好友,更重要的是我曾经答应过她,一旦来北京就会联系。

可是基于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我确实不想在这里过多的停留,只想要快点去医院检查治疗。

其实这次来北京,主要就是参与探探公司的年度总结。

这个会议我是必须要来的,我们觅爱公司虽然现在发展得还算不错。

不过如果脱离了探探给我们提供的数据支持,那么也很难继续平稳发展下去。

甚至说探探若是要复制我们的模式,单独搞一家类似公司,我们可能还会遭遇灭顶的灾难。

不过还好,刘总对我们目前的运营和后期持续合作计划都相当满意,这也让我感到一丝欣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着用欣慰来表达此刻的心情,或许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吧。

下午四点,我从探探的公司大楼出来,想着时间还早,就准备先去附近的咖啡厅坐会儿,喝点咖啡提提神。

因为今天我是乘的早上六点的飞机从蜀都赶过来,现在已经有些困倦了。

当我路过一家画室的时候,玻璃橱窗上的素描画引起了我的注意。

因为那幅画的内容,特别像我们余县二桥的江景,不止是桥,连旁边的建筑物都特别像。

我猜测一定是来自余县的老乡开设的画室,于是透过画与画之间的缝隙,偷偷瞄着里面。

我看见一个身材很曼妙的女子,坐在椅子上,认真地教着旁边一个小男孩画画。

这个女子虽然是背对着我,但我还是觉得这个身影非常熟悉。

我在脑海里不停地翻找有没有对得上号的人名,脚步却一直没有停下。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咖啡店门口,正准备推开咖啡店的门。

不知为何,我心神不定地还是折返了回去。

画室的门是开着的,我没有呼喊打扰,而是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此时这位女老师正在专心致志地教学,没有察觉到我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哥哥,你也是来学画画的吗?”小男孩转过头,一双如冰晶般透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问道。

女老师转过头,那一瞬间,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想。

“谢宇?”

“白静?”

我们异口同声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我刚好出差,路过这里,你怎么......”

“我呀......说来话长,要不你先坐会儿,再过二十分钟,就该放学了。”

“好的,你先忙,我不着急。”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望着画室里陈列的各种画展。有水彩,油画,素描,还有一些新奇的剪纸。

我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惊喜。

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他俩终于站起了身。

小男孩收起画作,背上书包,天真烂漫地说道:“白白老师,再见。”

白静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说:“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小男孩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又对我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我微笑着说:“再见。”

等到小男孩一离开,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做起美术老师了啊?舞蹈这一块行情不好吗?”

“跳不动了呗。”白静的笑容还是那么纯洁,只是脸色比以前苍白了些。

我戏谑道:“你才多少岁呀,这就跳不动了?我看人家七老八十了还在广场上跳得风生水起呢!”

白静瞪大了眼睛,做了一个鬼脸说:“广场舞我倒还是能跳上一跳的。”

我配合着笑了两声:“不开玩笑了,说真的,你怎么会想着开起了画室?你不是说过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吗?”

她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委屈说:“我也想跳啊,可是真跳不了了。”

我听完有种不好的预感,严肃问道:“为什么?”

白静回答得很平静:“身体坏了。”

我慌忙说道:“难道上一次你问我借钱,真的是生了大病?”

“不是,我没有骗你,是我爸病了,很严重,没钱就等死那么严重。”

“什么病?”

“尿毒症。”

“确实挺严重的。”

“要想救他,只能换肾。”

“换肾!”我惊呼道。

然后我又压低了声线,声音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

“嗯,只有我能够匹配,所以......”

我心疼地说道:“难道当时,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白静抬起头,望着屋中间悬挂的水晶吊灯,惆怅地说:“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家里的事情,其实我和我爸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他是个酒鬼,从我记事起,他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和不负责的丈夫。

我恨他,打小就恨他,他除了每次喝醉酒就发酒疯,打我和我妈,我对他再也没有其他的记忆了。

我妈也是个也是重男轻女,自从有了我弟弟,就再也没有关心过我。

所以我一直想脱离这个家庭,我想靠自已在蜀都安定下来。

毕业后我开始工作赚钱了,我爸就以我妈身体不好,经常管我要钱,

我也知道很多时候,他是骗我的,但是我也没办法,我真的过得好累,我受够了。

这一次就当是我偿还他的养育之恩吧,从此,我和他也就两不相欠了。”

“那......你爸现在还榨取你吗?”我有些愤懑地问道。

“手术过后就没有了,可能他也是良心发现了吧。”白静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我心里十分难受,仍想要吐槽一番这个歹毒的父亲,我刚开口:“我......”

“白静,下班了吗?”一阵浑厚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我回过头,是一位高壮的男人,约莫三十岁,穿着灰色的大衣,留着络腮胡,很像小说里描绘的英国侦探。

“嗯,刚结束课程。”白静回应道。

男人走到白静的身边,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白静站起身来:“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家的好朋友,谢宇,他正好来北京出差。”

我赶忙站起,点了点头,礼貌回应道:“你好,你好。”

然后白静又挽起了男人的手,甜蜜地说:“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杨航,我们明年三月份准备结婚了。”

我被白静的话震惊到大脑短路,脱口而出道:“啊?结婚?”

我也意识到自已有些失态,赶紧又补充道:“结婚好啊,恭喜恭喜啊,到时候一定要通知我,我一定礼到,人也到。”

男人宠溺地看着白静,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清了清嗓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八点的飞机,快来不及了。后面如果说有机会来蜀都,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男人说:“蜀都是个好地方,有时间一定来拜访。”

我同这个叫杨航的男人握了手,然后仓皇地离开了。

白静小跑着追了出来,“不一起吃晚饭再走?”

“真来不及了,人生还长,改天嘛,现在交通方便。”

“那......谢谢。”白静说完对我鞠了一躬。

我微笑着耸了耸肩,未予回应,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