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忆昔镜左右看了看,跟平常的铜镜没有区别,沉思半晌,叹了口气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镜面上。
神奇的是那看似普通的镜子,竟然将他的血吸收了进去。原本模糊的镜面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镜中出现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的生平过往如走马灯般呈现在眼前:她这一生好像从未得到过温暖,初入江湖时,也曾经相信过别人,但最终那些所谓对她好,说要臣服她的人,却通通都背叛了她,原因很可笑只是一个“妒”字,有人嫉妒她的武功,有人嫉妒她的容貌,总之理由千奇百怪,令她很是费解……
梵音的前半生算是极其不幸的,小时候的遭遇让其内心一直带着仇恨,逃出来之后也没有遇到一个让自已变得善良的人,不过是杀了这些不长眼的人,妖女的名头却传遍了天下。口口声声说要其讨伐,伏诛,为亲人报仇雪恨……可笑至极。
那些人从来都是活该,但这么多年的无止境的厮杀和逃亡,早已令她厌倦。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恨的人已死,追杀他的人也再兴不起风浪,爱的人也还在等着她,那么这一切就随他散去吧。
想起一切之后,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镜子,里面映照出的是仍然那张绝世脸庞,但与刚才不同的是眸中少了一分戾气,多了几分淡然,这下倒是和画上的女子有几分相像了。
她勾勾唇角,将镜子收入袖中。返回了桌前,拿起锦盒仔细端详着,看到盒盖上写着三个字“千丝残”
“看来可以提前回去了。”她笑着将锦盒收好。转身走出了密室……
明月高悬,零散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上,像是铺上了一层白霜。借着微弱的光芒,梵音足尖轻点像一只迅捷的猫跃入了房中。
一夜无梦
第二日,梵音便让蛊王将族中所有长老聚集,说是有要事相商。
大堂之内,蛊族长老高坐左右,蛊王端坐其间,疑惑地望着堂下的人。
玲珑眼神发虚,没有看向蛊王只是直勾勾盯着梵音。
梵音脊背笔直,看着端坐上首的蛊王,面纱下的脸庞满是嘲讽。红唇轻启,声音冷冽:“今天劳烦蛊王和各位长老过来,不是为了婚娶之事,而是想请各位见一个人。”
长老们面面相觑,蛊王直觉有些不对劲,率先开口问道:“姑娘,我们族中近日来的客人不就只有你们吗?何来别人?”
“昨日在你们族中,倒是遇到一个与我有些亲缘之人。”
“哦?”
梵音垂眸浅笑,没有应声,而是转头看向随她而来的宫门侍卫,命令道:“把人带上来。”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走进了大堂。老人银发遮面,身上衣物破旧,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乞丐。
堂内众人齐齐皱眉,玲珑更是嫌恶开口:“只是哪里来的乞丐?脏死了!”
梵音一双寒眸斜睨着她,冷笑开口:“怎么?连自已家人都不认识了?”
玲珑对上梵音目光身子一抖,连忙垂下头小声嘟囔道:“什么家人啊…”
蛊王见自已女儿被欺负,连忙出头厉声道:“珑儿说的没错,这是哪里来的家人?我们族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
老者被扶上来之后,便坐在了地上一直垂头沉默不语。
梵音眯了眯眼,从袖中取出那封信甩到了他面前,冷声开口“自已看吧。”
众人看着得一头雾水,老者看到信封上的字哆嗦着手将信件捡起拆开。
梵音则是对着众人说道:“蛊家两百年都会诞生天命蛊女,以继承大统复兴山谷,但幼女必须从小在外经历磨难以锻其心性,我说的没错吧?”
蛊王腾一下站起身,手指颤抖的指着梵音:“你…你怎会知晓我蛊家机密,一定是窃取,来人!将这贼人给我拿下!”
“慢!”一声苍老而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只见堂内的老者缓缓站起身,用手将头发拨开,露出了那双凌厉的双眸。
老者看向站在上方的蛊王,站在上方的人瞪大双眼震惊的看着老者,忽然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刹那间他从袖子甩出一把银针,那银中泛黑,分明是淬了剧毒。
梵音一直留意着蛊王的反应,所以在他准备发动攻击之时,她就已经一个闪身到老者身前将其护到身后,一掌推了出去强大的内力将射过来的毒针,反震了回去。
蛊王躲闪不及,直接中招,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瞬间封住了自已的几处要穴。
但一抹黑血仍是从嘴角流了下来,玲珑尖叫一声“爹!”便朝着蛊王冲了过去。
此时几位长老已反应过来,看着堂下老人那熟悉的面孔,又看了看坐在旁边,显然已经快不行了的蛊王,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来不及阻止。
几位长老悠悠长叹一声:“老蛊主你…这是何意啊?”
“家门不幸啊,天要亡我蛊族啊!”有一位长老竟是悲怆出声,哽咽起来。
老蛊主看着上方不断吐着黑血的蛊王,眼中尽是悲痛他叹了一口气:“唉,是我的错,没有教好他,也没能护住女儿。”
梵音回头看见老蛊主的眼神,抿了抿唇。从袖中取出一颗百草萃,弹入了正张着嘴大口喘息的蛊王嘴里,他不再吐血,惨白的面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梵音不耐烦道:“死不了!”
老蛊主回头看着梵音,眸中充满慈爱,他朝着众人开口:“如今蛊女归山,这位置也该让出来了,就由我这个老人做主将这蛊王之位,传给我的孙女——梵音。”
“什么?蛊女!”一长老失声道
玲珑还没从伤痛中缓过来,就听到这令人惊骇的消息,她厉声尖叫道:“怎么可能?分明我才是蛊家蛊女!这蛊王的位置,分明就是我的!”
梵音看着她一副癫狂的样子,勾了勾唇角,将面纱摘下,看向那几位疑虑的长老。
还在哭天抢地的长老们,看到那张脸顿时安静了。有人颤抖出声:“公主?”
“是公主!跟公主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公主22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嘛?”
“傻子,你猜为什么老蛊主说那是他孙女”
大长老眼珠转了转,心中明了眼前局势已定,率先跪下高呼道:“参见蛊王!”
见大长老下跪,众人也跟着跪下齐声高呼:“参见蛊王!”
玲珑顿时傻了眼,僵直的站在那回不过神来。
梵音眼神淡淡望向她,暗含威慑,玲珑对上那冷淡的视线,紧咬下唇,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缓缓跪了下去,颤抖的开口:“参见…蛊王。”
梵音垂眸瞥了一眼,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玲珑,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底下的人虽然都跪着,但眼眸深处却带着轻视和不服。
梵音勾唇冷声开口,声音暗含内力带着一股威压,传遍大堂各个角落:“若有不服者,死。”
台下跪着的众人瞬间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有些功力浅薄的甚至吐出了一口血,那是来自于强者的威压。
察觉到不服的视线转为恐惧之后,梵音轻笑一声:“还不赶紧把蛊千山抬去医治,好像快死了呢。”说完转头无辜的望向瘫在椅子上气若游丝的蛊王。
玲珑慌忙站起身,朝着外面大声喊道:“还不快来人!”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几个下人,将人抬了出去。玲珑也连忙抬步跟了过去,踏出大门之际,转身回头看了梵音一眼。有恨,但更多的是畏惧和无措,随后跟着下人跑了出去。
梵音对上她的视线轻蔑一笑,挑了挑眉。
剩下的这些人,也都站起身,面面相觑但都不敢直视上面的那位。
“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众人齐欠身告退:“是。”